叶子 发表于 2014-1-25 21:57

《帝妃二嫁》(上、下)作者:阳光晴子

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19-12-29 21:10 编辑

书  名:帝妃二嫁(上、下)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阳光晴子
出版日期:2014年2月12日

【内容简介】
《帝妃二嫁》·上 
朝廷上,权臣们联合起来试图掌控他,
后宫里,权臣们纷纷送女人进来,妄想吹枕边风谋求利益,
身为帝王,他怎么可能就这样顺了他们的意!
所以,哪怕这个被选上为妃的勇毅侯之女再年轻貌美,
哪怕她神态举止再像他去世的爱妃,他也不会待她特别!
可他想是这么想,也冷落她了,这女人却还死命对他示好──
每天去陪他亲生娘亲闲聊,比他这儿子还用心,
(哼,一定是想拢络他娘亲,逼他临幸她)
又扮成小太监日日溜进御书房替他送膳,只在乎他的身体,
(哼,一定是想趁机窃取机密)
甚至为他打探情报,助他实行离间计、扳倒怀有野心的老臣……
(这、这一定只是想博取他的信任)
可恶!再这样下去他还来不及治她罪、把她扔进冷宫就会先疯掉,
会以为爱妃重回他身边,竭尽所有宠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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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二嫁》·下 
表面上,她是首辅大臣勇毅侯之女,属于反皇党一派,
内心里,她藏着大秘密,对皇上只有深深的爱意,
既然能再来到他身边,她怎么可能因一点挫折就放弃!
所以,哪怕他发现她与“故人”相似,认定她有意模仿而指责她,
哪怕他冷着脸拒她于千里之外,她也不会对他死心!
可不料她终于痴心感动天,让他爱上她,危险也已步步靠近──
被动了手脚的糕点没毒死她,结果害死为凶手顶罪的如嫔母女,
(这一次她智慧已开,靠“经验”保住一条小命)
跟他开心微服出巡,刺客的箭瞄准她,却是他这皇上来挡,
(“重新做人”虽然好,倒不小心变红颜祸水了)
然后,他为护她中毒箭,竟还忍着剧痛不上麻药疗伤,
就怕自己一旦昏过去不能保护她,让有心人趁机抓她入狱……
(唉,原来他不爱则已,一爱连命都豁出去) 
没关系,死都死过了她没在怕,纵有刀山火海也绝不离开他身边,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换了躯体重生回来,就是为了守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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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发表于 2014-1-28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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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楚穆王朝的皇宫内苑,皇上靳成熙一袭玄色长袍,右手握着等了整整一昼夜才终于盼到花开的一束葛藟花,遣退了亦步亦趋的贴身侍从齐聿及总管太监秦公公,快步进入爱妃卓兰的寝卧。

  空气中,除了浓浓的汤药味外,还有宫女的低泣声,“小主……呜呜……小主……呜……”

  “全部给朕退下。”

  靳成熙绷着俊颜冷声一喝,两名守在榻前的宫女这才发觉皇上到来,二人急急拭泪叩首,再起身退出去。

  靳成熙坐在床榻旁,俯身温柔轻唤,“兰儿,你瞧,朕为你带来什么?”

  卓兰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在看到他手上那一串串数朵圆锥状的黄绿色五瓣小花时,感动的泪水顿时涌现。

  “这是你最爱的花,别有一种清丽之美,就如同你给朕的感觉,朕还为此特地命人将它栽种在你花园里的花墙上。你说这株‘葛藟’又名‘千岁’,还有着只有我们知道的含意……”他哽咽的将那串串小花放在她的枕头边,“你要撑下去,我们拥有的‘秘密’才有存在的意义,是不?”

  见卓兰眼中泪水不停滚落,他不舍的温柔拭去。

  她已虚弱得无法回应他的话了他心痛地拿起她枕上的一绺青丝,发丝依然浓密滑顺,然而,美丽的脸庞在这次急病下,一点一滴的失去光泽,肤色惨白、面容疲累、唇无血色。

  黑眸复杂的望着她泪眼下疲惫的一圈青黑,还有嘴角强撑的微笑,遥想那一年兴高采烈地喊著「太子爷”的卓兰,气色红润、笑脸迎人,与年少轻狂的他聊着、笑着、闹着,一个生气盎然的年轻生命,一个与他眼神交会就能和他心意相通的慧黠少女,如今却—

  “像你这样的女子不适合跟了朕,朕注定要负了你的……”

  靳成熙沉痛的凝睇着被这场病折磨得瘦弱不堪的她。兰儿就像他的初恋情人,尽管家世不如人,仅是七品官之女,在入宫时,也只能成为他的选侍,但她聪慧可人,琴棋书画皆精,与他晨昏相伴,情意滋长。

  当时的他们,日子过得无忧无虑,直到她生女后,他因皇位继承一事,在多方角力下忙得不可开交,对她的深情也在岁月流逝下被迫疏离而渐渐遗忘,好不容易再续情缘,却不过才一年……老天爷,太短了!太短了!

  他紧握着她冰凉虚弱的小手,“朕对不起你,下辈子,别再入帝王家。”

  卓兰眼眶发热,喉头梗住了,仍说不出心里千千万万想说还来不及说的话。

  但,她心里头的怨怼都消失了,她以为可以用他对自己的爱来替她解决所有的困境,却没想过身为帝王的他,有着比她更多的无奈,怪只怪她保护不了自己,不识人心险恶……

  回想这一生,她十五岁选秀入宫,十七岁生下女儿慧心,看着成熙继承皇位,两人渐行渐远,直至二十一岁她才再次受宠,可现下不过二十二岁,却只存留着一口气。心,是该放下了,但她仍放心不下处境艰难的年轻君王,还有她年仅五岁的女儿,想到这里,热泪再度浸湿了绣枕……

  “成熙,请……请照顾……慧心,请照顾好自己……要快乐……”

  声音嘶哑的再唤一次她最爱的名,深情的、不舍的再看一眼她深爱的容颜,她神情平静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靳成熙痛楚的急喘一声,但硬是忍住眼中的热泪,卓兰的离开,代表着他曾经最单纯、最美好的年少岁月也成了真正的回忆。

  “来不及爱的、来不及给的、还有来不及过的美好日子,下辈子,希望朕只是寻常百姓,由朕来弥补你,可好?”说到这里,帝王泪,再也止不住了。

  靳成熙握着卓兰冰凉的手,贴附着自己因泪流而湿漉漉的俊颜,在她走了后,他才说出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话,身在帝王之家,实在有太多太多的莫可奈何,但是—

  “朕会查出来的,总有那么一天,朕会替你讨回公道。”

  朗朗晴空下,位于皇城内的勇毅侯府—

  “醒了!小姐要醒了!”

  “侯爷、夫人,小姐要醒了呀。”

  一阵惊喜的叫喊声在卓兰的头顶上响起,她困惑的想睁开眼,然而眼皮又涩又重,她张不开;想移动身子,又全身泛疼。她皱起柳眉,再眨了眨眼,终于张开了眼眸,望见床畔站着一对似曾相识的中年男女。

  其中,仪态雍容的妇人激动地上前俯视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半年后的皇宫选秀,你来得及参加了。”

  卓兰柳眉一蹙,直觉的拒绝,“不,不要选秀了……”微喘的虚弱声音极为陌生,是她发出的吗?但她尚未细想,一阵如雷吼声陡起。

  “由不得你不选!”

  “侯爷,纱儿才刚醒啊。”妇人看着丈夫,一手抚着狂跳的胸口,也被他那声雷吼给吓到了,伫在另一旁的两名丫鬟更是全身发抖。

  “哼,这一次给我看牢她,选秀前,一步也不许她外出!”

  勇毅侯时宗棠狠狠的瞪着躺在床榻上的闺女一眼,随即气呼呼的甩袖走人。

  “纱儿,你怎么……娘求你了,你别再惹你爹生气,也不可以再偷偷溜走,瞧瞧你……”侯爷夫人坐到床缘,看着鼻青脸肿身上还有多处擦伤的女儿,心里是生气无奈又心疼,“总之,别再做傻事了,这次是老天爷保佑,不然你小命休矣。”

  纱儿?卓兰不懂。她并非纱儿,而且,她不是死了吗

  侯爷夫人看女儿仍一脸困惑,长叹一声,“傻女儿,不管你心仪谁,你爹要送你入宫的心意是绝不会变的,这事早在两年前就决定了,只是将你蒙在鼓里。”

  “进宫?”她不早就死在宫里了?那这里又是哪里?

  “是啊,瞧瞧镇国公的妹妹是当今的皇太后,女儿则是当今的夏皇后,另外,睿亲王府也出了一个诚贵妃,咱们勇毅侯府若不出一个贵人或嫔妃,如何与他们的势力抗衡?”侯爷夫人继续游说女儿,虽然这一席话她已说了不下数十遍了。

  镇国公、睿亲王、勇毅侯,这三人不是靳成熙身边的首辅大臣

  卓兰惊愕的瞪大了眼。是了,难怪她觉得刚醒来时见到勇毅侯夫妇有似曾相识之感,她在宫里见过他们夫妇不少回,也见过他们的独生女时月纱,所以,侯爷夫人口中的“纱儿”是时月纱?可是她明明是卓兰……

  她急急的要起身,想看看镜子,但全身虚软疼痛不已,她连要举起手都难—

  “你又想干什么?纱儿,认了吧,再逃一次,你爹还是会派人抓你回来的,万一……”侯爷夫人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小姐,奴婢求你就别再逃了!侯爷派出的追兵让小姐的马车翻覆了,你重伤昏迷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才醒来,千万别再逃了,呜呜呜……”

  “是啊,奴婢求你了。”

  时月纱的两名贴身丫鬟跪下来说话,却还是忍不住的痛哭出声。

  卓兰挣扎的将目光移到两名跪在床前的丫鬟,这一看,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悚然而惊,“你们……”

  只见两名丫鬟泪如雨下的脸上尽是新旧鞭伤,几乎要毁容了。

  “看到了吧,纱儿,她们因为没看顾好你,让你逃走,害你重伤昏迷,你爹把帐全算在她们身上,差人天天鞭打,你一日未醒,她们就得挨上一鞭,你若死了,她们就得陪葬!”侯爷夫人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神情也难掩惶恐,“你爹说了,你再逃一次,下一次,那条鞭子就要落在娘身上了,所以,娘也求你了,你若真有意外,咱们一家可全沦陷了……”

  侯爷夫人又说了什么,卓兰根本听不进去,她只确认到对方的手是有温度、是热的。所以,她现在是勇毅侯府的千金时月纱她无法置信,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章

  春寒料峭,年节、元宵甫过,白色雪花有一阵没一阵的飘落而下,处在白色世界中的皇城仍处处可见年味,家家户户门前的大红春联,以及沿街高挂的红灯笼,色泽依旧鲜艳。

  天寒地冻,行人熙来攘往的匆匆踏雪而过,一辆辆马车通过四通八达的街道,将车轮印子留在路面的积雪上,任何人只要抬头仰望,就能见到飞檐墙面铺了层细雪、红墙黄瓦的皇宫殿宇。这座壮观皇宫四周有高高城墙及护城河环绕,在雪景的衬托下,尽现富丽雄伟,而在金碧辉煌的朝殿上,正在进行一场选秀。

  正殿上,十名已精挑细选过的秀女排成一列,个个都有闭月羞花之貌、婀娜多姿的体态。

  当今皇上靳成熙高坐殿堂之上,身上是一袭上好黄缎精绣龙袍,威势凌人的天生贵气让他看来高高在上,更甭提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令人感到有多么难以亲近。

  在他的右后方,站着胖胖的秦公公及一名老太监;在他左手边,则站立着斯文俊逸的齐聿。齐聿是他的禁卫武官,也是贴身侍从,出身皇亲国戚,两人从小到大一起习武,是君臣更是知己,也是除了与他最亲的六皇弟外,唯一一个知道他对眼前选秀一事有多么深恶痛绝的人。

  “皇上。”

  十名秀女站了好一会儿、浅笑好一会儿,此刻脸色都微僵,想必脚也酸了,但碍于靳成熙坐定不动,长得圆圆胖胖的秦公公忍不住出了个声,提醒一下皇上。

  靳成熙暗暗的做了个深呼吸。选秀?可笑!名单早定,眼前这一幕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耍人戏码!

  他起身步下阶梯,深邃黑眸一一梭巡十位秀女,然后,阔步走到勇毅侯闺女时月纱的身前。

  十六岁的她,有着属于少女的羞涩,容貌姣好、气质灵秀出尘,唇不点而红,肤若凝脂,确实是美人。

  靳成熙再走到她身边,看着同样也是来自勇毅侯府的选秀闺女李凤玉。

  名义上,她是勇毅侯的义女,其父长年在勇毅侯的身边做事,与时月纱一起进宫,无非是为了帮衬时月纱,但她天生身子纤弱,心有隐疾,听闻这两年来卧床时间还不少,可尽管如此,她还是配合进宫,也真难为她了。

  靳成熙再一一走阅其他八位貌美闺女后,转身拾阶而上,坐回龙椅上,再看着身旁的秦公公一眼。

  秦公公立即捧着一只漆盘快步上前,漆盘内放置了刻有十名闺秀名字的木牌,另一名老太监也亦步亦趋的跟上,手上的漆盘中则有磨好墨的砚台及毛笔。

  靳成熙拿起毛笔沾了墨,目光再次落在时月纱身上,她微低着头,放置在腰间的双手微微颤抖,好巧不巧,她此刻偷偷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已借时月纱身体还魂的卓兰,心中的激动是无法形容的。感谢老天爷,虽然她自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明明应该死了,却仿佛只是睡了一觉,再醒过来,她竟已附身在时月纱的身体内重生,再推敲时间前后,原来,卓兰竟然已死了一年才又重生!

  如今,她已经还魂半年,慢慢的适应了自己的新名字、新身分、新脸孔、新家人和新环境,学着揣摩十六岁的时月纱,表现出她的单纯执着与天真无邪,她完全是个让勇毅侯夫妻捧在手掌心呵护的千金女,也因此才会不知轻重的逃家,让勇毅侯大为震怒。

  然而,这半年来,她仍过得胆战心惊,就怕一觉醒来又化成一缕魂魄,一切终究只是梦。

  庆幸的是,这不是梦,她终于熬到这一日,重新站在皇宫内,站在深爱的男人面前。

  只是,她与他,曾经只要一个眼神,不必言传即能明白对方的心思,但在她不再是卓兰的样貌后,靳成熙只是冷漠从容的注视她,不再对她微笑。而仅是如此,就足以让她紧张地揪着一颗发颤的心,纵然眼眸里有说不出的千言万语,也只能拚命压抑,人家都说恍若隔世,他们确实是隔世了。

  一年半未见,他仍是气度不凡、俊美卓尔,此刻两人四目相对,她脸红心跳,几乎都要忘了呼吸—

  她是忘了,在意识到自己竟然屏息凝神到差点喘不过气时,她连忙大口吸气,也看到靳成熙眉头一蹙,她知道,他已发现她紧张到忘了呼吸。

  好糗喔!她尴尬的扬起嘴角,美丽容颜出现困窘的稚气笑容。

  靳成熙的心蓦地一紧。这笑容怎么如此酷似卓兰

  “皇上。”

  齐聿站在一旁,低声喊了一句,也打断靳成熙惊愕的凝睇。

  靳成熙收回胶着的目光,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伸手将其中两人的木牌翻了过来,再次以毛笔沾墨,脑海浮现的是数年前入宫选秀时的卓兰,她当时的笑容,与时月纱刚刚的笑容几乎无异,一时动念,他下笔在时月纱的木牌上写下“兰妃”二字。

  “皇上有令,勇毅侯千金时月纱,赐名兰妃。”秦公公大声宣布。

  兰妃时月纱眼绽泪光。没想到她与“兰”字如此有缘。

  靳成熙继续再在另一个木牌上写了几个字,秦公公继续唱名,“皇上有令,勇毅侯义女李凤玉,赐名玉贵人。”

  靳成熙随即放下毛笔,再将“兰妃”的木牌翻回,起身后转身离开正殿,齐聿也立即跟上。

  就这样皇上只选了两名,连开个金口也没有落选的八名选秀闺女神情又惊又慌,依王朝律法,皇上钦点就成嫔妃贵人,若没选上,也得一辈子留在宫内,分派到皇宫各处做事,注定得孤单老死了,除非哪天让皇上又看上眼,但那种机会少之又少。现任皇上靳成熙不似先皇热衷女色,有后宫三千,从他当太子至今,后宫连十名嫔妃都不到啊……

  “请各位跟奴才走。”老太监走到心情低落的八名千金面前,有人已忍不住的掩面哭出来,但一干人等还是让老太监带了出去。

  秦公公则走到两名新出炉的娘娘面前,拱手行礼,“奴才贺喜兰妃娘娘、贺喜玉贵人,得皇帝荣宠成后宫嫔妃。另,皇上有令,晚上由兰妃侍寝。”

  此话一出,时月纱的心脏更是扑通狂跳,强忍许久的激动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双眸迸出泪水来。

  “纱儿……兰妃。”

  李凤玉连忙轻唤,以为她害怕侍寝而落泪,毕竟她曾在半年前为了入宫一事而逃走。她自己虽然与时月纱同时入宫,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分低于时月纱,也背负着进宫的某些任务。

  时月纱忙抬手抹去泪水,朝李凤玉露出一抹微笑,要她别担心。

  “皇上已分赐两位娘娘入住永晴宫、干峨宫,伺候宫女四名、太监二名、珍玩珠宝、金子一箱、银锭百两……”

  秦公公念了一大串话,但时月纱已没有在听,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今晚就能与靳成熙独处,心里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入夜了,雪花仍然飘落。

  时月纱身在皇上所赐予的永晴宫,宫内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园榭廊庑建造得相当典雅,与李凤玉所居的干峨宫相距不远,亦方便她们时时作伴。

  此刻,宫女们正忙着为她梳妆打扮,她全身早已洗得香喷喷,穿上粉绣肚兜、雪纺纱衣,套上厚重的红色绸袍,再披上羊绒保暖披风,好抵御春夜的寒风。

  在四名宫女随侍下,她走在长长回廊上,避开了再次飘零的细雪,前往皇上的寝宫。

  行经殿前侍卫后,她们再次走进雕梁画栋的皇上寝宫,眼见这金碧辉煌的熟悉景物,时月纱只能拚命的深呼吸,好压抑心里的激动,她真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走进靳成熙的寝宫。

  思绪翻涌间,两名宫女已为她脱下保暖披风。

  “皇上正在入浴,请兰妃娘娘暂候。”殿内太监上前拱手行礼。

  时月纱紧张的坐在床缘,四名宫女站在左右两侧,门口,则站着两名太监。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时月纱交缠着十指,心脏扑通狂跳。她知道寝卧后方连接了终年恒温的浴池,她与靳成熙从前也曾共浴,他长年习武,全身肌肉纠结……

  粉脸倏地一红。天啊,她怎么开始胡思乱想了

  “皇上。”

  奴才们的叫声,让她顿时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回了魂,就见到靳成熙已是一身银白衫服走到床前,大手一挥,所有宫女、太监立即行礼退了出去。

  她则是瞧他瞧得直了眼。终于独处了,终于……她眼眶忍不住泛红。

  靳成熙浓眉一皱,不解她璀璨明眸里的深情与激动所为何来。“兰妃。”

  他这一唤,时月纱才急急的站起身,再慌忙的屈膝行礼,“纱、纱儿谢谢皇上赐名。”

  冷静,冷静,即使她整个胸口都翻腾着许多喜悦感动又想哭的思绪,还是得要冷静下来,更不忘在心里提醒自己,现下的时月纱只有十六岁,该有的娇憨青涩都得有,免得像在勇毅侯府刚回魂醒来时,众人都觉得她太过沉静成熟,不像“真正的”时月纱,徒增不少困扰。

  靳成熙直视着,见她微低着头,还煞有其事的频做深呼吸,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紧张,也看到她那张粉嫩的容颜上映着两团绯红。她只有十六岁,相较于二十七岁的他,实在太年轻。

  但心念一转。说穿了,她不过是勇毅侯进贡的一颗棋子,他不必多有怜惜,所以对赐名“兰妃”一事,他其实是后悔的。卓兰是他放在心底深处的唯一,与他鹣鲽情深,他怎么会因一时的情深意动,就御赐此女为“兰妃”

  她怯怯抬头,这才看到他俊颜上的凝重与严肃。

  “皇上怎么了?”她眉宇之间有着真诚的关切。

  “你是真的关心朕?”他可不以为然。

  “真的,皇上愿意说,纱儿就听。”她用力的点点头,心头激动非常,为了听到他这低沉有力的嗓音,她已忐忑不安的等了半年多。

  “入选的秀女第一夜进皇上寝宫,都急着伺候朕。”因为,自第二天开始,他若要临幸,会亲自到嫔妃的寝宫去,各后妃能做的,也只是被动的等待。他这么说是要提醒她,她真的傻到愿意把时间花在无谓的“关心”上吗?

  “我知道啊,呃……宫里的规矩,进宫前,纱儿都先行了解了。”她急急的解释,也明白为什么要把握今晚,因为若能一举得龙子,未来就能母凭子贵。

  但在后宫,有很多事是皇后作主的,这一点靳成熙并不清楚。

  “所以,皇上想聊什么?臣妾都可以聊。或是皇上想听什么?要纱儿批评指教还是奉承讨好?只要皇上想听,听得快乐,我都愿意。”她的心怦怦狂跳着,说这么多,其实她最想知道的是,她不在他身边的这一年半来,他快乐吗?

  “所以兰妃还是愿意把时间拿来谈心?”他淡漠的再问。

  “是。”

  “但朕一点也不想。”想和他交心?他靳成熙可不是笨蛋!

  见到他一双黑眸深沉而淡漠,她的心陡地一慌,“好、好,那就做皇上想做的事,臣妾绝对不说二话。”

  这情况有点可笑,但她实在是紧张,虽然不是第一次跟靳成熙有肌肤之亲,但毕竟她换了个身体,很多事也应该不一样了。

  “褪去衣裳,上床侍寝吧。”他仍是面无表情道。

  她张口结舌的瞪大了眼,那惊愕的模样其实很逗人,只是靳成熙却笑不出来。今天的选秀是三大辅臣在一年前就联手请奏,名为充实冷清的后宫、期许皇室血脉能更加开枝散叶,实则是替勇毅侯大开姻亲之门,让三名首辅大臣在皇室中的地位一致,相互制衡。

  “还是要朕亲手伺候?”见她兀自怔忡,他神情冷硬的看着她。

  时月纱一愣,呐呐的摇头,“不、不用,我自己来。”

  怎么跟过去差那么多?这一年半来,他受的委屈更多了吗,怎么整个人冷冰冰的?还是因为……她是勇毅侯之女?

  思绪飞快翻涌,她不忘褪去身上衣物,但剩肚兜跟亵裤时,她暂停动作,回头看向靳成熙。这一眼,她立即呆住了,因为他已是身无寸缕,她有多久没看到他的裸体了?

  她知道她应该别开脸的,这才是正常闺女的反应,但她是卓兰,她看过他的身子很多遍了,而且好在他看来一如她记忆中的精实,没有陌生的伤痕……

  他瞪视着她,看见她明亮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目光还上下细细打量他,那眼神中有种他说不出来的庆幸,仿佛安了心……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三名首辅大臣各有算计,他们埋下的棋子他更不想要了解,不过,看似纯稚的时月纱能对他的裸体直视打量,可见对伺候君王一事,也已下过工夫。

  “兰妃尚未褪去所有衣物。”他的口气冷漠得有若冬雪。

  时月纱一愣,粉脸爆红。天啊,她竟然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的裸体那么久,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了?

  笨笨笨,她还了魂,成了十六岁少女,没想到真犯傻了!

  她低着头,急急将衣物褪去,赶忙上床躺平,拉好被褥盖住自己,一想到待会儿会发生的亲密事,她就有点快喘不过气来,空气中也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闷—

  她紧张的猛咽口水,看着身无寸缕的他也上了床,大手一挥,床帷纱幔陡然落下。两人四目相对,她无法抑制狂跳的心,更被他那双黑眸看得心慌意乱,最后干脆闭上眼睛。

  靳成熙定定地注视着她双颊布满动人的晕红,不得不承认勇毅侯的这颗棋子很美,但尽管再美,女人的美丽终究会褪色。

  他拉开被褥,映入眼眸的就是骨架均匀、凹凸有致的美丽胴体,但他深沉的黑眸不见一丝波动。

  她粉脸臊红,显得手足无措。

  然后,他热烫的大手轻轻地抚过她的脸、她的脖、她圆润的胸脯、她纤细的蛮腰,接着再往下,粗糙的手指在她的禁地爱抚揉捻。

  她意识逐渐混沌,忍不住逸出呻吟,小手无助地贴上他健壮的胸膛。

  因为是他,她最爱的他,她久违的欲望很快被挑起,但眼神迷蒙、微微喘息的她没看到靳成熙的神情,他面无表情,只不过是在进行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靳成熙没想到她的情欲这么快就被挑起,他露出了冷笑。也好,速战速决。

  他将身躯压到她柔软的胴体上,床榻一沉,他缓慢的进入她—

  “痛……”时月纱娇躯一僵,呼吸也绷紧了。再次体验从女孩成为女人,好痛呐。

  听到她忍着痛楚轻呼出声,他动作不由得一停,一双黑眸沉静的凝睇着她因痛楚而睁开的眼眸。

  四目相对,她这才看到了他眼中并没有她熟悉的激情。

  即使是卓兰初次被皇上宠幸,也不是这样,后来在床笫之间,他对她一直是温柔、热情、狂野的,但现在的她是时月纱了,真的就差那么多了吗?

  她真不知道该为这差别待遇感到开心,还是难过?

  “闭上眼睛。”靳成熙仍然是理智的,看到她因情欲而颤抖泛红的娇躯,他的身体有欲望,但心是冷的,说出口的话也很冷。

  时月纱心中还有好多的困惑,但还是乖乖的闭上眼睛,他赤裸的身体暖烫了她柔软的身子,她心跳仍然紊乱,浑身发烫,然后,古老律动再次开始,他依然是缓慢深入,只是不再有曾经的绮丽缠绵,就连面对现在她这几近完美的少女胴体,他也无太多眷恋,只是一再的冲刺,直到身下人儿身躯紧绷,轻泣呻吟,尝到情欲之欢几乎要昏厥了,他才释放了自己。

  悍然的办完事,他立即从她身上起来,下了床,直接就走到后方的浴池清洗自己,再套上衣袍,阔步走出来。

  时月纱全身虚软、喘气渐歇,也已昏昏欲睡,然后才想到靳成熙。

  她的手往旁边一摸,没人?她急急坐起身来,竟见他已穿好衣裳,“皇上?”

  “你睡吧。”他整整衣着。

  “皇上呢?”

  “朕还得看些奏章。”他转身就走。

  “纱儿陪—”她急忙拉着被褥遮住赤裸的身子,也要下床穿鞋。

  “不必了,这是命令!”他回头冷冷瞠视她。

  她忙碌的动作顿停,一抬头,对上的是他俊颜上冷峻的神情。

  他抿抿唇,撇过脸,转身就走。

  时月纱的心猛地一沉。靳成熙讨厌她!她看着他头也不回的伟岸身影,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这件严重的事。

  她沮丧的躺回床上。重新成为皇上的人,身子仍然酸疼,可刚刚的亲密缠绵瞬间就被他的冷酷绝情给砍得变调,只剩难过。

  这一夜,她思绪繁杂,彻夜难眠,但能再回到靳成熙身边,她还是喜多于忧,毕竟她还活着啊,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有希望让靳成熙再次爱上她。

  而且,她的灵魂虽然历尽沧桑,也换了另一副讨喜年轻的身躯,但本质里仍是他深爱过的女人,更重要的是,今晚过后两人已不算陌生,她知恩、惜福,更谢谢老天爷的安排,她相信往后的一切一定会愈来愈好的。

  另一边,步出寝宫回到御书房的靳成熙,始终无法平静的批阅奏章,他索性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皎洁月亮。

  沉郁的胸口怒火高张。要等到哪一天,究竟还要等到哪一天,他才能不再受制于那三大权臣?虽然他已开始布局,但等待的时间何其漫长。

  “兰儿,你也心疼朕吧?朕受制于人的不只是权力,还有身体,何其窝囊!”

  在皇上寝宫几乎是一夜难眠的时月纱,天亮后,由宫女们伺候沐浴更衣完,踩着薄薄的积雪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也许天生丽质,再加上年轻,她看来依然美丽过人,仅有双眼下方微微的淡紫色透露出她一夜的辗转反侧。

  “这是皇后娘娘特地命奴才送来给兰妃的养生汤,日后,只要皇上有过来,奴才就会送来这碗汤药,只是为了不打扰皇上,汤药会由窗口送进来,请娘娘喝完再将空碗递给奴才即可。”

  时月纱看着这名说话声音尖细的老宫女,认得她是夏皇后身边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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