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发表于 2014-7-27 18:48

《流氓俊娘子》作者:雷恩那

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0-1-2 20:09 编辑

书  名:流氓俊娘子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雷恩那 
出版日期:2014年8月14日

【内容简介】
太川行的珍二爷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心血来潮学人家私奔了,
而那个拐走他的女子还是太川行的“大仇家”!
常言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与“仇家”穆大少相见,
却是眼里出西施,心花朵朵开,但她穆容华现下使的是哪招?!
当初大胆破他童子功底、诱他肌肤相亲的是她;
把他迷得晕头转向、拐带私奔的更是她;
如今她都吃干抹净了,却不肯将自己托付给他,
只因她身陷困境,不愿他受牵连,才想一脚将人踹开!
他怜她如此坚强,亦恨她太过坚强,这流氓女大少,
真当他是颗好咬的果子,任她欺凌不还手?
若说他纯情,他确实如此,今生认定她一个,再难放手!
他可以对她百般纵容,却不许她无情抛弃,
她能乖乖认命最好,不肯认的话,就别怪他心黑手狠,
论耍流氓,哼哼,他珍二绝对比她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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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发表于 2014-8-21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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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他与她。

  一对正在私奔的男女。

  私奔这事,向来是男的开了口、备好车马、定下日期,偷偷摸摸将姑娘家接了走,轮到他们头上,事情全倒着来。

  江北永宁,最大粮油杂货行“太川行”的珍二爷跟人私奔了。

  那开口拐他、备好车马、定下日期又带着他跑的姑娘,恰恰是与“太川行”同行相忌又对头相斗的“广丰号”掌事──穆家大少。

  是说堂堂正正一位爷儿们,私奔对象竟然是位大少?!

  这断袖私情若传开可不大好听啊!

  然,伴随此事爆开、炸得人振聋发聩的还有一件──

  不是爷对爷,更无龙阳癖,“广丰号”这位五官清俊无端、长身似月下松梅的掌事大少穆容华,实打实就是女儿身。

  女扮男装!是女非男!

  好个姑娘家!

  穆大少藏了二十多年的底细一掀,搅得穆氏宗族人心大乱,她还下狠手把游家珍二给拐走,“太川行”游家同样被闹得不能安生!

  不过私奔的人儿哪有间暇管上这些,旁人自乱,也就乱着,他们自家心里快活,两人能在一块儿,那便好。

  这一任情任性之举,穆大少内心自有盘算,她想领着珍二拜访独居在江南某处秘境的姥姥。这是带心上人见家里长辈呢,马车于是一路向南,既是她邀人私奔,许多事便由她安排,食衣住行方方面面,总得照顾好她的男人。

  雨已连下三日,今夜势头更大,竟将漆黑深晚滂沱出一片银白。

  穆容华没在这般恶劣的天候中赶车,早在雨势加剧前已寻到一处农家借宿,一留便是三天。

  这户人家没有男主人,守寡的妇人徐氏独自抚养一双龙凤胎儿女,妇人纯朴少言,待客倒十分周到,一双儿女年已十三,小姑娘是姊姊,帮忙娘亲操持家务和农事,手段熟练且俐落,相当早慧。

  夜半雨狂。

  一道修长玉身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借宿的农家后院,人甫踏进后院厢房内,幽暗中陡闻男子低沉嗓声──

  “穆大少好兴致,雨夜里效了一回梁上君子,玩得可欢?”

  事迹败露!

  穆容华原怕吵醒谁,被男人如此一问,心突突跳,不禁暗叹了声。

  想那男人一双火眼金睛,目力绝佳,黑灯瞎火里照样把她瞧清了吧……思绪一转至此,她连忙收起蹑手蹑脚的可笑姿态,拔背垂肘,穿着墨黑劲装的薄身摸过去,尽可能从容地将桌上烛火点燃。

  “啊……”火光窜起,她轻呼一声,如月温淡的双眸瞬间布上讶然颜色。

  发话的男人离她仅半步之距!

  她的惊讶不是因他的过分亲近,亦非他此时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神态,而是他那头乱翘又张扬的黑发正滴着水珠,那张粗犷英俊的面庞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事实上,他整个人从头到脚根本是被水狠狠浇淋过了吧!

  此刻他已脱去上衣,单掌抓着湿透的衣物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峻颜和裸胸,他擦拭的动作其实枉然,水气依然濡了肤发,但一双眼很教人心惊,水般蒙眬间笼着深沉意绪,直勾勾锁住她。

  “你……你什么时候外出?还淋了雨……”

  “是啊,我什么时候外出?”丢开湿衣,游石珍两指装模作样挲着峻颚,费劲儿思索似。“唔……像是你丢下哥哥我往外溜时,咱就跟着外出了,哥哥我淋了雨,淋成落汤鸡,说到底还是托了你的福。”

  穆容华微怔,随即恍然大悟。“那梁家宅内的几个护院,原来全是你打发的!”

  高大挺拔的汉子,眉目一向染着满不在乎的狠劲,此时则更加张狂,长目里颤动的两簇小火烧得人脸热,那眼神似慢悠悠在说──

  你是我心尖儿肉,哥哥我舍身舍命、舍面子舍里子,总得护你周全。

  被男人火热目光“虐”了一回的穆容华,含而不露的大少威仪有些撑不住,清俊寡淡的五官轮廓被无端端带出软意。

  今晚她夜探当地乡绅梁员外的家宅。

  不仅私探,还溜进梁宅的地窖银库,那地方除摆放银元金条外,更收藏了几件价值不菲的精品。她取了当中一件,亦是最珍贵的一件──

  一套由前朝书法大家兼篆刻大师仲豪年亲手刻制的白玉象棋。

  她在梁家地窖里没敢多逗留,仅就着手中火摺子的希微火光辨识,以及一向敏锐的触感作初步判断,有八成把握,确实是大师的手笔无误。

  白玉象棋其实是他们借宿的这户人家所有。

  被大雨绊住的这些天,穆容华跟徐氏的一双儿女颇有话聊,再加上她家男人那仿佛随时都能落地生根、引人亲近的爽朗性情,两只小的还常被珍二逗得呵呵笑,所以背着娘亲,家中一些教人不安的事也就自然而然倾诉出来。

  白玉象棋在这个家传了几代,来源已不可追,只知徐氏的男人重病弥留之际给了嘱咐,要徐氏拿白玉象棋变换银钱,供家里的孩子习文读书,将来好参加乡试和科考,博取功名。

  既是祖传之物,徐氏本不愿动用,但生活实难以撑持了,宝物最终进了当铺。

  起先只是活当,那当铺掌柜应是行里的黑心老手,将价压得极贱,私下却与梁员外相通,其间连使手段,县衙里也打点妥当,就欺徐氏老实,又是个妇道人家,不到二十两的活当竟莫名其妙作成卖断。

  永宁穆家大宅的藏宝室中就有一本仲豪年真迹篆刻的《金刚经》,据穆容华所知,当年祖父可是花上钜银才得手那套《金刚经》,如今区区几两银子便要卖断大师之作,岂能不怒?!

  她当这梁上君子,说是替徐氏和双胞姊弟出气,其实心里对那套白玉象棋亦颇为好奇。宝物得手后,她回来的路上还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将事安排妥善,不能牵连徐氏和两孩子,也得让他们母子三人生活无虞,或者……可以谈一场好买卖,利于双方……

  结果她脑袋瓜里的算盘尚未打清,进了屋猛地被游石珍一吓,闹得都懵了。

  ……啊,等等!他身上还带伤呢!

  游石珍武艺不知高出她几百倍,他既是她的男人,若今晚这般行险之举,她大可向他求援,她没那么做,一是因为对自个儿的能耐有几分把握,学过几年的拳脚功夫虽与真正的江湖高手有那么点天上、地下的距离,但要夜探或拿来对付看门护院应是绰绰有余。

  再一个原因,亦是她选择独闯梁宅最主要的原因──游石珍仍带伤未愈。

  不到一个月前,她遭人劫持,强行被带往西北沙漠地带,游石珍为救她孤身犯险,遭摧折之力惊天动地的飞漩沙暴吸搅进去。

  当时他奋力将她抛上墨龙马背,墨龙不负主人托付,将她送达安全所在,他却遭沙暴袭击,毫无防备下仅能肉身相搏。

  每每思及那日那时那刻,她重回沙暴狂袭过后的地方,如何也找不到他,那惊慌、绝望的力道宛如锐刃,能一次次剜开胸房。

  天可怜见的是,她最终得回他。

  这失而复得的情与心,在她将他紧紧、紧紧抱住时,令她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姑娘家。

  游石珍幸运地从那场飞漩沙暴中生还,但伤得不轻,肩胛与胸骨皆受创,浑身数不尽的挫伤,大腿上更有一道严重撕裂的口子。

  他回关外马场那个老巢穴养伤,伤未尽好却跟着她跑掉。

  她时时留心,日日帮他上药裹伤,想护着他,怕他伤上加伤,才会瞒着他溜出去这么一趟,岂知他……他……欸。

  见浑身湿漉漉的穆大少突然朝自己腰间出手,游石珍低咦了声,本能地后退半步,又不是真心要退,踌躇间便被抓住。

  修长秀指忙着拉扯他的腰绑和裤带。

  “你……干什么呢?”欲再退,里裤尚在,长裤已倏地往下掉,缠在他两踝间,只得顺势往禾草平榻上一倒。他斥责般问她想干什么,两只蒲扇大掌倒自动自发扣住她的腰,将满泛水气又软绵绵的身躯拉进怀里。

  “你腿上的伤得瞧瞧啊!”穆容华连忙爬起。

  “早好了。就算没好齐,这点小伤我还没放在眼里。”

  “你还说?!上回口子好不容易收口,谁让你胡乱使劲,无端端又把它弄裂,流了那么多血,哪里见好?”越叨念语气越急,还凶巴巴的。

  “什么叫胡乱使劲?又岂是无端端弄裂?那时我可顶着你,欲仙欲死都不知多感动,哥哥我为了顶你,别说把伤口弄裂、弄崩,即便弄得没命,那也甘心!”

  “你、你……”

  斯文秀气是绝对斗不过游家珍二。

  穆容华勉强板起俊容,就着幽微烛光迅速看过他左腿上那道伤。

  幸好无事,口子上生着一层粉色新肤,没再裂开。

  十多天前两人野宿在一处隐密的白泉池畔,伴在身旁的既为有情之人,情心缠绵,情欲如潮,丝丝缕缕的慕恋化作相濡以沫的渴求,只盼融进彼此血肉里……她承认,那一晚两人都太过放荡、孟浪,原以为能小心翼翼浅尝轻品,却不知还是疯了,弄得他伤势转劣……

  思来想去,这“情”字实毁人甚深啊!

  想她穆容华向来持身甚正、律己甚严,竟也败在这上头,越来越惯于野合……

  这一方,游石珍没再满嘴直率又露骨的浑话,他撑着双肘,半躺在榻上任她瞧看,一双乌亮的深瞳则瞬也不瞬直盯住她。

  那张轻垂的面容神态认真,清清眸色直视他几近全裸的健躯,甚至直逼他大腿根部,她的眼神犹原淡然,似萦怀的仅是他的腿伤……

  被看着,有火闷闷烧灼,愈烧愈见燎原之势,那一发已难收拾的势子将他贴身里裤都给撑鼓起来……可恶,他都这样了,她没瞧见吗?

  胸中一堵,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在她打算退开时探手一扯,猛地将那湿透的素身带进怀里。

  穆容华不及出声,天旋地转间已被放倒,男人悬宕在她上方。

  她瞠眸瞪人,料想自个儿颊面定然生艳了,温烫感觉直漫上来。

  “你知道的,除了梁家几名护院,还有好几头恶犬,全让我悄悄打发了……”男嗓慵懒,他长指亦懒懒拨揉她的耳。“你想当盖世神偷,剑走偏锋来个黑吃黑,哥哥两眼一抹黑跟你走到底,定然助你一马平川,样样偷得容易,只是话说回来,我舍身又舍义相助,你多少也该回报点吧?”语毕,就摆出一副“施恩望报”的德性,挑眉等着。

  什么盖世神偷?穆容华听着直想笑。

  细细一品,听出他话中全然回护的心意,胸内温潮滚动。

  她微抬上身,仰脸亲他峻颚一记,那略泛青髭、光滑却也粗犷的触觉落在唇上,似往她柔软心间撩过,禁不住又亲了一下。

  “你确定……就这样?”深觉被胡乱敷衍的男人不满地眯起长目。

  穆容华同样微眯双眸,张嘴欲说时,一双大手已先发制人对她“动粗”──扯她腰带、解护腕、掀衣又脱裤!

  “干什么?!你、你也瞧瞧现下呀,咱们还在别人家里,倘若……若闹出什么动静……”真把徐氏和小姊弟闹醒,她干脆挖个地洞把自个儿埋了。

  不敢深吻他,就是怕会一发不可收拾,攥紧拳头克制着,他却不管不顾。

  她不敢太往他身上招呼,只努力想抢回衣物,但几招擒拿全被轻易化解,男人跟她较真时,她完全败退,没几下全身已光溜溜,衣裤皆被掷开。

  “游石珍──”咬牙隐怒。

  “不把你脱光,还任你穿着湿漉漉的衣物睡觉吗?!”

  粗声粗气的话语当面灼灼一喷,穆容华明显怔住。

  下一瞬,干燥薄被已包裹上来,发凉裸肤突觉一阵细微刺麻,她不由得颤颤,一会儿便转为舒暖。

  她会错意,原来……他是为了照顾她。

  “你、你……我……”喉中略紧,她想挤出声音,眸光定定,看着那张英俊面庞朝她倾下,半启的唇便被封堵了。

  岂有能耐抗拒?

  她心底一叹,本能含住他的唇、他的舌,两张嘴很缠绵地相濡着。

  亲了很久才勉强拔开。

  “游石珍……”迷迷糊糊低喃他的名字,两人额头相抵,气息相交相融,仿佛过了许久才稳下躁动……

  听到他无奈叹声,她缓缓扬睫,入眼即是一张饱含哀怨的俊庞。

  “让你欠着。”欸,若要畅快淋漓地折腾,总得找个好所在啊。“不过穆大少,先说好喽,利息可得加倍。”他嘿嘿嘿地咧嘴笑,一脸怪相。

  穆容华好气又好笑,手裹在薄被里想拧他几下都不方便。

  她将嘴凑上咬他下颚一记,这举动又让游石珍作狂,捧她发烫脸蛋恶狠狠一通乱吻,直到她挣扎地将脸埋进他颈窝,才又勉强拉回他的意志。

  游石珍叹气。“你乖点儿,既不让我折腾,就别招惹我啊。”

  她低唔着,话不成话,像奋力忍着羞涩,磨了会儿哑哑蹭出一句──

  “多谢你……”

  不等他回应,她掀开薄被,将今晚同样被大雨浇淋过的男性身躯包覆进来。

  裸肤相抵,女子修长柔软的身段与他刚硬的每一处全然不同。

  游石珍瞬间心火窜动,沸腾的血脉和躁乱的气息却被缓缓抑下,只因那句沙哑的、含情带意的──

  多谢你。

  她的“多谢”,是谢他今夜暗中援手,更是谢他深知她心意吧……

  他能瞧出她。

  与其说她想帮徐氏,倒不如说她是心疼那一双龙凤胎姊弟,尤其是那个聪慧勤快的小姑娘,都十三岁了,个儿小得可怜,比同龄的兄弟还矮上许多。

  徐氏是疼爱一双儿女的,但也免不了重男轻女,所有好用的、好吃的定然先给男孩子留下一份,而女孩儿就得跟着分担农事、操持家务。

  至于那套白玉象棋,留来留去亦是为了男孩子的前程,何曾将重心摆在小女儿家身上?

  他想,也许穆大少是将自身与那小姑娘重叠,在那小小身躯和认分的小脸上,瞧见许久、许久前的自己。

  他与她有太多相似之处,绝望地渴望某种特有的亲情。

  然,愈想要的,愈不可碰。

  在某些方面,他和她都贫乏得可怜,但他较她走运,他人生残缺的部分还有祖父和兄长为他填补,何况如今还多了长嫂关照和肥娃爱侄来相亲相爱,反观她……一路走来仅余孤影,拥有的着实太少,惹得他真想宠坏她。

  所以她欲做什么,他全然相挺,她若要任情任性、大胆妄为,他也由她。

  拥着那一身光滑水润,他假咳两声清清喉咙道──

  “别以为口头言谢就能两清,咱俩的帐还有得算。”蓦地收拢铁臂。

  “好。”素身遭恶霸挤压的穆容华隐着笑,温息熨烫他的颈肤。

  听她答得痛快,游石珍倒怔了怔,一会儿才鼻子不通般重重哼声,颇有“算你识相”的意味,哼完,他低头啄吻她发心。

  “你将今晚得手的货,搁在外头马车里了?”虽是问句,已有九成九把握。

  “嗯。”

  停在农家前院的马车是他俩此次私奔所乘之具,她把白玉象棋藏在那儿而非带进屋里,看来内心已有斟酌。

  “喜欢那套玩意儿?”闲聊般低问。

  “嗯……”悄应间,她下意识摊开手,掌心贴在他腰间。

  “所以,想怎么做?”黑吃黑?光明正大占为己有?抑或与白玉象棋的原主再谈一次买卖?唔……倘是他的话,该他的便痛快吞下,心黑手狠也能顶天又立地,半点不愧疚,就不知她──她──

  “穆……大少──”他铁躯陡凛,咬牙切齿喷气,因女子软软微凉的手非常无耻抚过他的腰臀、滑向大腿。“你故意的是吧?是吧?!觉得今夜用不著『还债’,就想耍流氓折腾人了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没、没有啊……”她胸房有股热气,肤底渐聚热意,只觉他光滑的肌肤凉凉的,摸起来好舒服,能降下掌心的热度。

  “哟,还跟哥哥我装无辜了,以为我会信吗?”

  “对不起……”

  “没错,你对不起我,忍字头上一把刀,哥哥今晚要是被刀插了,罪魁祸首绝对是你,你觉悟吧!”

  穆容华没来得及好好觉悟。

  她被压回榻上,野蛮又强势的男性气息随著有力的唇舌直逼过来,吻得人头昏昏、脑钝钝啊……

  这一夜,最后的最后,游石珍终还是忍下了。

  但他家那口子被“罚”得有些惨,秀致淡丽的唇瓣不知被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又反反覆覆啃吮了多少次,翌日早上醒来,嘴明显红肿嘟翘,尤其是下唇,饱满到几欲滴血似。

  徐氏和小姊弟瞥见穆容华那模样,前者诧异归诧异,目光往一脸坦然的游石珍那儿偷觑几回,并没多问,倒是小姊弟俩一致认定她是夜里被野蚊叮咬。

  那又小又黑的野蚊据说凶猛无比,叮人极痛,一刺扎下就是高高一坨红肿。

  小姊姊还帮她找来消肿解热的薄荷膏,她浅笑道──

  “妞儿帮我上药吧。”

  正是这上药之举,令原先以为自家女人八成会被小姊弟俩的纯真话语闹得很尴尬的游石珍不由得皱起眉峰。

  虽然他珍二也曾如睁眼瞎子,辨不出雄雌,但如今在他眼里,向来男装打扮的穆容华,怎么看都是货真价实的女子。

  他见识过她如火的媚态,尝过她的馨甜,享过她的似水柔情,他俩如此深入地拥有彼此,他不可能再“见山不是山”。

  任凭她穆大少再如何俊气横生、风流倜傥,入他眼底、心底,自然就是那个清雅无端、无丝毫闺阁之气的锦绣佳人。

  只是他突然意会到,她的模样和举手投足间流泻而出的质蕴,在他眼里是佳人,落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叫做浊世佳公子,管他大姑娘、小姑娘,被她浅淡温润一笑,没谁不脸红耳热。

  啧啧,还像风流大少般哄着妞儿替她红嫩嫩的伤唇抹药,惹得人家小姑娘双颊红得惊人。

  ……她这样对吗?

  连日大雨终歇,私奔的马车再次启程,离开时,妞儿痴痴朝他们挥手,眸底泪光闪闪,跟着马车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止步。

  ……这样真对吗?

  关于这事,游石珍前后想了两日,尚未想出个所以然。

  但无暇再多想了,因临时插进一个小意外──他家这位擅于无辜地搅乱一池春水、且自身还浑然不知的穆大少,生、病、了。

  应是“黑吃黑”那晚被泼瓢大雨给淋得湿透,想来当时就冻着了,后来虽把湿漉漉的衣物除去,凉气却早已侵肤渗骨。

  怪他太过大意,她虽强健,到底是女儿家身骨,不若他铜筋铁皮,更有内劲时时护守心脉。

  那晚他就该把她剥光浸热水,即使把主人家闹醒了又有什么关系,而非事事由她,这一拖再拖的,她又向来隐忍,才致今日这般竟烧得烫手。

  两人私奔以来,大小事皆听穆容华安排,一向惯于发号施令的游石珍难得当废柴,还当得颇舒心畅意,但现下不能够。

  他二话不说夺了主控权,完全按自个儿意思行事。

  今晚马车不挑小路,大大方方切回官道奔驰,他们赶进县城,歇脚在城内闹中取静的一座小宅第里。

  前来应门的老仆见到游石珍,既惊且喜,褐脸上岁月留下的细纹全笑皱。

  待见他从马车内横抱出一名俊秀公子爷,老仆笑皱的脸直接僵化,嘴角抽过又抽才蹭出声音──

  “珍爷,您……这……听说……那穆大少跟您……这事儿……都、都传到这儿了……秀……秀……秀、秀爷……”“秀”到快断气,足见游家秀大爷多可怖。“秀爷……听说都笑了呢,呜……您跟人私定终身、弃家潜逃,您、您还珠胎暗结、投入敌营……原来全是真的……”非常痛心疾首。

  “顺伯,别哭,就算真投入敌营,我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不做叛徒。再有,若我真珠胎暗结,肯定把孩子生下来,让孩子喊我娘,您别慌。”

  一想他竟那样吊儿郎当却又正经八百地答话,脑袋瓜烧得有些昏沉的穆容华听着都禁不住扯唇勾笑。

  “进县城落脚便算了,还选在这样的地方,似乎不妙啊……”因虚弱而沙哑的声嗓透着无奈,倒也揉进微乎其微的笑意。

  入夜,月上树梢头,窗外花木扶疏的小园躲着无数夏虫,虫声唧唧,缓一阵又紧一阵,时响时轻,此起彼落得好不热闹。

  窗下,穆容华斜卧长榻,冠发已然卸下打散。

  此时的她不仅彻底浴洗过,还在她家那口子绝对坚持下泡了许久的热药浴,浸得一身清肌都快起皱,男人才甘心地将她抱出那足可容纳三人的桧香大浴盆。

  她用过一顿偏清淡的晚膳,男人对她的病中厌食十分在意,两眉都快打结。

  她方寸泛暖,即便食欲不振,亦努力勉强自己再多饮多食一些。

  食罢,宅中仆役送来一碗甫熬出的汉药,她在这时启唇,淡淡问了那番话。

  大手持药碗抵至她面前,游石珍哼了声道──

  “这宅第虽小,然麻雀虽小五脏齐全,在此处歇脚有何不好?”

  “这是你‘太川行’游家的小城别业,城中设有转运货栈,消息通达,我自是知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穆容华身为穆家“广丰号”主事,岂会浑噩度日、不知这座小宅第的来头?

  她话未说尽,游石珍倒也听明白。

  她是在暗问──

  既是私奔,行事便该低调,他却拖着她踏进自家地盘,就不怕泄漏行踪?

  游石珍扬唇不出声,直到她静静将整碗药喝尽,他才凑近她耳畔道:“总得疼疼你。”随即面庞略偏,清冽气味随唇舌传进她芳口中。

  他的吻其势汹汹但也温柔缠绵,吻得穆容华着实难以招架。

  是喉中残留的汉药苦味让她脑中微凛。捧着他的脸,她试图挣脱,游石珍遂放松力道,下一刻嘴便离了她的,还被推开小小一个拳头之距。

  他眯眯峻目,盯着她被吮得水光淋漓的唇瓣一眼,之后才慢吞吞迎向她的眸线,眼底透出询问神气。

  穆容华道:“嘴里都是药味,很苦的。”

  “有吗?怎我尝来都是甜的?来,再让哥哥仔细尝尝才好确定。”说着又要凑去,两只捧他面颊的素手坚决抵住。

  穆容华略急了。“等等把病气过给你!”

  “我不在乎。”又想贴上。

  “可我在乎。”两手再一次抵住。

  近在眼前的男性面庞一瞬怔然,跟着,那英俊眉目像润过春水,漆黑瞳仁漾开粼粼波光,看得她脸发红,体热仿佛更高。

  “唔,好吧。”游石珍挑挑眉,一撤,将上半身打直,两眼仍紧盯她。“那咱俩来把事情谈个水落石出。”

  见那张俊雅玉面露出疑惑,他嘴角慵懒,语气更是慢条斯理──

  “那日大雨停歇,马车再次启程前,你跟妞儿那小丫头躲起来说了什么?”

  没料到他欲问的竟是这事。

  穆容华呐呐启声:“……没说什么,就说……若往后家里有事,没法再待,又或者妞儿自个儿想学点生意上的事、想找份事做,可以上‘广丰号’来……我留了封书信给她,还有一块平常佩戴的腰间坠玉,手书和坠玉可当信物,妞儿拿着它们进一江南北任何一家‘广丰号’分行与货栈,都能立即获得帮助。”

  那套前朝名家仲豪年亲制的白玉象棋,她虽黑吃黑取了去,却不够心黑手狠。

  她留给徐氏一些现银,还有一张为数不少的银票。

  徐氏刚开始推拒不敢要,直到她提及小姊弟俩,说是留些钱给妞儿将来备嫁,也是给家里男孩子习字读书的费用,孩子是徐氏的软肋,一听这话,钱与银票才被留下。

  至于她私下跟妞儿交代的,一是担忧梁员外会将白玉象棋失窃一事疑心到徐氏头上,而故意寻衅;二是真心喜爱妞儿这小姑娘家,孝顺、聪慧、勤奋,将来妞儿若想谋事,想有一番作为,她很愿意相帮。

  只是她家这口子……嗯,表情有古怪。

  “穆大少以玉相赠小佳人,风度翩翩,举止是温柔体贴,语调更是轻舒有韵,目光那叫深邃含情,拐得人家小姑娘芳心可可,满腔春情,你都不觉过火了吗?”某位大爷浓眉陡纠,皮笑肉不笑地咧出两排白牙。

  穆容华傻住,只觉男人张扬的白牙亮得刺眼。

  “……这是闹……哪一出?”

  她绣口掀动,原以为仅是喃喃低语,不自觉竟是问出。

  而不问还好,一问当真撩了大猫的虎须,撩得男人猛喷气,不怒反笑的英俊面目好看到令人心惊肉跳。

  “穆少是觉得我无理取闹了?”笑笑问。

  “是……呃,不是的,我是说,珍爷根本没必要哇啊──”闷喊一声,拔山倒树般扑来的黑影已沉沉压倒她。

  她没有反抗,就顺势躺落,任他禁锢在身下。

  四目相接,俊白玉颜与削瘦刚硬的峻庞仅离一个呼息之距,她将他眉宇间的阴郁和瞳中的柔情尽收眼里、心里。

  他说──总得疼疼你。

  这让她忆起以往两人曾说的──

  她说:“游石珍,我们就同病相怜吧……”

  他答:“既然你较我还惨,我只好多疼你一些。”

  她再次探手去捧他的脸,指腹一下下抚过那刚毅轮廓。

  男人目光变深,她心湖如被投进什么,圈圈涟漪漫开柔情。

  “……我并非有意。”她神态沉静,不知是发烧抑或内心羞赧,双腮与额面虚红更盛。“不是故意让谁误会,也绝对没想拐谁的……总归是女扮男装好些年头,谈吐举止就这德性,都定性了,与他人之间的应对进退,我使惯的从来就只有这一套,以前是这样,现下亦如此,往后……怕还是不太好改。”苦笑顿了顿,而后很认真地颔首。“珍爷……可我以后会多加留意的。”

  她的话让游石珍愈听双目愈亮。

  她说自己扮男人惯了,使的就男人那一套。

  她却不知,此时她说话的神态、语调,甚至是夹在话中似有若无的叹息,轻轻哑哑,透出了些女儿家耍娇娇时独有的稠软黏蜜,尤其是那声“珍爷”,落进他耳中如挥羽搔过脚底心,令他脊柱陡颤,气息粗浓。

  是了,对她而言,他游石珍不是“他人”,他是她的“自己人”。

  正因视他为“自己人”,所以卸除心防,无比亲近。

  在他面前,玉树临风、清俊寡淡的穆家大少也才懂得姑娘家的娇态为何,那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可心模样,便是这“自然而然”四字,才显出他之于她是如此又这般的不同。

  哈哈哈──哇哈哈哈──

  他得意,他痛快,喜到想仰天大笑,亮晃晃的白牙持续闪烁,郁色散得干干净净,张狂恣情的笑一下子染进眼里。

  他飞鹰扑兔般俯下头攻击她的脸!

  吻吻吻,亲亲亲,无数的轻吻、重吻、舔吻、吮吻、啃吻,纷纷落在她额上、颊上和眼耳口鼻上。

  “游石珍你、你──”原就头昏耳热的某大少,当下被搅得更是满脑子云啊雾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能察觉到男人像似突然间畅怀了,然究竟是何原因使他上演这一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戏码?

  欸,她没搞懂。

  男人心,海底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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