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发表于 2015-1-28 22:10

《还君明珠》(上、下)作者:季可蔷

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0-1-27 13:53 编辑

书  名:还君明珠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季可蔷
出版日期:2015年2月3日

【内容简介】
《上》
上一世,方兰珠错付痴心,嫁给一个只想利用她的男人,
丈夫不爱,公婆不疼,甚至因意外流产导致她终身不孕,
为了挽回自己在叶家的地位,她努力学习培育珍珠的技术,
换来的却是小三的侵门踏户,而她受困火场,含恨而逝……
浴火重生之后,那五年荒唐的婚姻生活仿佛只是一场恶梦,
这一世,她决心不靠男人,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凭借着设计珠宝及养珠的手艺,她百般筹谋,重振家业,
孰料前世的渣夫不肯放过她,不惜在茶里下药也要得到她,
在最危急的那一刻,是叶明琛匆匆赶来救了她!
这个身上带着松木香气的男人,总在她最需要时伸出援手,
既骄傲又腼觍,追求她时傻得可爱,令她心动又心软,
可她誓言今生不再和叶家有牵扯,只能辜负他温柔的情意。
偏偏此时她意外得知真相,原来父亲的死因并不单纯,
强烈的悔恨在她心中打成结,促使她做出了冷酷的决断……

链接:

《下》
自从母亲去世后,叶明琛觉得自己在叶家似乎成了外人,
继母和弟弟视他为眼中钉,就连父亲也对他颇有戒心。
习惯孤单寂寞的他,直到方兰珠出现,生活才有了色彩,
她像一束灿烂温暖的阳光,照亮他冰冷的心房。
能够娶她为妻,竭尽所能地宠她疼她,是他平生至福,
知道她心里有个结,他也从来不逼不问,
可她竟为了报复叶家连他也利用,她,真的爱他吗?
原来嫁给一个对的人,婚姻可以如此幸福美满,
他全力支持她的所有决定,帮忙照顾她的亲人好友,
在他面前,她再怎么耍赖任性都可以得到原谅,
这样深爱自己的一个男人,她却伤害了他!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梦里前世的他在自己去世后,抱着她的照片发呆,
她这才恍然大悟,重生是为了与他这辈子相爱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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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发表于 2015-4-22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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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心跳,渐渐地慢了。

  呼吸,闷闷地痛着。

  意识一分一秒地变得模糊,方兰珠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灼灼火光中犹如凤凰折断的羽翼,萎靡地低伏。

  她快死了。

  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这样死去的,在韶华正盛的时候,带着怨恨,含着凄楚,不甘愿地遭这冰冷的世间抛弃。

  而且,是死在熊熊焚烧的火焰里,死后,她怕是连躯体都被烧得干干净净,只留骨灰吧!

  真不甘心,她不想死。

  可死神的召唤已近在身前,她几乎能看见幽暗中朝她伸出的那只黯淡枯败纠结着死气的大手,而她已软弱到无法抵抗。

  算了吧!

  方兰珠朦胧地想,她本就是娇怯温软的个性,这五年的婚姻生活更是一点一滴磨去了她的心志,她看透了丈夫的无情无义,而不久前和张琳的对峙更让她恍然大悟自己彻彻底底地错付一颗真心。

  那个女人,挺着浑圆的大肚子气势嚣张地对她宣称,她的丈夫叶文华其实根本从没爱过她。

  “他真正爱的人是我!跟你结婚只是为了利用你,得到你们方家家传的养珠手札!他早就看你这个不能下蛋的母鸡看得很烦了,现在我肚子里有了文华的孩子,我奉劝你识相点,快点把正妻的位置让出来,你配不上他!”

  她配不上他,叶文华,她一心爱恋的男人——为了他,她费尽心机解密了伯父传下的手札,请教各界专家学者,亲自下海采贝,花了将近四年的时间反覆实验,总算培育出堪称完美的珍珠。

  如今,他在外头私养的情妇竟说自己配不上他,竟嫌弃自己是不能下蛋的母鸡!

  张琳,她真没想到这个在自己婚后藉机亲近自己、和自己成为好友的女人竟然早就跟她的丈夫有一腿,这世上有比她更笨的女人吗?

  她又愤恨又委屈。“我是因为流产才不能生的……”

  婚后第二年,她不幸摔下楼梯导致流产,伤到了子宫,才会从此不孕。

  “你以为是谁让你摔下楼梯的?”张琳冷笑。

  她惊骇地瞪眸。

  “不是我。”张琳看透她内心思绪,以一种轻蔑的眼神鄙视她。“是你亲爱的丈夫,他为了证明对我的爱,把你推下楼……”

  “我不信!”她凄厉地反驳,近乎歇斯底里。

  那男人再怎么无情,也不可能那样对她,那是……他们的孩子啊!是两人共同孕育的结晶,他怎能那般心狠?

  “我不相信!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如果你跟文华早在那么久以前就有往来,那为什么这些年来我每次想离婚,你反而都劝我不要呢?”

  就因为张琳总是劝和不劝离,在她心情低落时,在她身边安慰她鼓励她,她才会傻傻地将这女人当成自己的朋友。

  张琳蓦地失神,眼神变化万千,复杂得令她捉摸不定。“因为我不想让他得到你,我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得到……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孩子,我得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这个“他”,不是文华吗?

  “你不必懂!”张琳像是乍然回过神来,语气又恢复了原先的尖刻。“总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是可怜你,都五年了还不能清醒,还以为文华真的爱过你……方兰珠,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她的确是傻瓜。

  所以才会在那女人对自己摊牌后依然不到黄河心不死,缠着丈夫不放,求他给一个明确的解释,惹得他不耐烦,最后在受尽羞辱后受困在这修罗火场,逃生不得……

  够了。

  既然活得不快乐,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

  就让这把火烧死她吧!将她此生的怨恨与凄楚都燃烧殆尽,化成烟灰零落于风中,什么也别留下。

  谁会记得她呢?

  谁会在多年后想起,曾经,还有她这么一个女人活在世上?

  谁会,为她痛惜悲伤?

  想着,一颗清澈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自方兰珠颊畔滚落,在火焰中闪着剔透的光芒,宛如绝世的珍珠。

  烧吧!烧吧!她祈求上苍就这样带走自己的生命,她没勇气再面对这一切欺骗与背叛……

  “兰珠!方兰珠,你醒醒!”

  似乎有谁在喊着她的名字,那样焦灼而绝望的呼唤,令她心惊。

  会是谁呢?

  她已无力睁开眼,只在扑鼻的浓烟焦味中隐约闻见一股清淡的松木香。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可能是那个男人的味道?

  他……不是最怕火的吗?

  “方兰珠,你张开眼睛,你不准死!”

  好霸道的男人啊!他要她跟死神抗争吗?她一个弱女子怎能斗得过那来自阴间最冷血残酷的力量?

  她斗不过的。

  可她感谢他,感谢他在她人生的最后一程赶来送她,让她不至于一个人寂寞地上路。

  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在乎自己的生死,真好。

  “谢谢……”

  这是她留给他,留给自己这悲哀的一生,最后的言语——

  纵然有恨。

  第一章

  方兰珠觉得自己彷佛作了一场恶梦。

  梦中,她在父亲去世后百日之内,闪电嫁给才交往不到三个月的男友叶文华,过了五年浑浑噩噩的婚姻生活。

  起初,她以为自己是幸福的,以为自己找到了终身的依靠,不必再烦恼她一个人如何担得起照顾母亲和弟弟的重担,也不用担心家里开的银楼破产了该怎么办。

  她庆幸有个男人能与自己相扶持,为自己遮风挡雨。

  可婚后不久,她便发现自己想得太美好了,由于意外流产导致终生不孕,婆婆从此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就连原本算是疼爱自己的公公也变得冷淡。

  为了讨好公婆,更担心有朝一日会失去丈夫的宠爱,她从父亲的遗物里翻出伯父留下的手札,认真研究。

  这本手札,是伯父年轻时去美国的珍珠养殖场当学徒时,他的师傅在临死前传授给他的,据说用暗码记载了许多培育珍珠的诀窍,可惜伯父尚未解开其中的秘密,便也因病去世。

  于是这本手札就理所当然地留给了他的弟弟,也就是方兰珠的父亲,二十年过去了,对培育珍珠毫无兴趣的父亲将这本手札压在箱底,从不曾打开来看上一眼。

  还是文华提醒她,她才想起家里有这本养珠手札,找出来对照伯父的日记,一页一页地反覆研读,请教各界专家学者,终于解开了里头的秘密。

  她热切地想培育出最完美的珍珠,帮助丈夫在家族事业中夺取一席之地,哪知这便是误入歧途的开始。

  她埋头栽在养珠研究里,忽略了自己的母亲与弟弟,妈妈被某个外表风度翩翩的男人骗了,人财两失,弟弟误交损友,染上了毒瘾,一再地吸毒、戒毒,甚至因持有毒品罪锒铛入狱。

  而她的丈夫,婚后不但没改了风流习性,花边绯闻不断,更一直跟某个女人纠缠不清,金屋藏娇。

  最后,她是在一场与丈夫激烈的争吵后,困在熊熊大火中,了结了生命……

  好悲惨的一生!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回到五年前,还是那个天真单纯,满心幻想着情情爱爱的未婚女子。

  是庄周梦蝶,抑或蝶梦庄周?

  她迷糊了,心神恍惚地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吓慌了还在念大学的弟弟。

  方子奇在她床前团团转,神色担忧。“姊,你还好吗?明明已经退烧了啊!怎么你还是起不来呢?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说着,方子奇拿起手机就要拨号。

  “不用……”方兰珠嗓音极度沙哑,几不可闻,纤瘦的手臂微微抬起,随即无力地垂落。“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方子奇年轻俊俏的脸孔拧成一团。“你躺在床上好几天了!”

  “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方兰珠勉力微微一笑,安抚弟弟。

  两天前,她在床上醒来,看见的是年轻五岁的弟弟,这时他依然健康俊朗,还未染上可怕的毒瘾,当然也不曾入狱。

  她惊呆了,傻傻地盯着弟弟好一会儿,接着将他搂进怀里又哭又笑,把他弄得莫名其妙直嚷嚷,怀疑她烧坏了脑子。

  其实她也怀疑自己烧糊涂了,会不会那五年历历在目的婚姻生活只是一场可怕的梦?

  “姊,你千万不能有事。”方子奇坐上床沿,忧心忡忡地望她。“爸爸死了,妈又刚动完一场大手术,这个家就靠你跟我了,你可不能倒下去。”

  “嗯,我知道。”方兰珠努力撑起身子,背靠着床头。“妈怎样了?你有去医院看她吗?”

  “妈很好,精神比开刀前好多了。”提起大病初愈的母亲,方子奇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只是听说姊发烧了,她有点担心。”

  “跟妈讲我没事,要她在医院里好好休养……对了,医院的伙食一定很难吃吧?我炖个鸡汤你带过去给妈喝。”语落,方兰珠就要下床。

  方子奇连忙横臂拦住她。“别闹了,姊,你自己都还需要喝鸡汤补身子呢!你别忙了,好好躺着休息,鸡汤我来炖就好。”

  “你会吗?”方兰珠调侃弟弟。

  “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把鸡跟中药放在一起煮汤吗?”方子奇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看我的吧!”

  “要真看你的,恐怕等下厨房就会失火了!”一道清脆的嗓音笑吟吟地响落。

  姊弟俩同时一怔,回头望去。

  房门口站着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子,短发剪得很清爽,T恤牛仔裤的打扮很帅气,笑容甜甜的,温暖宜人。

  “周恬心!”方子奇懊恼地低叱。

  “没大没小的!”周恬心赏他白眼。“叫我恬心姊。”

  “谁要叫你姊?”方子奇冷嗤,神态显得硬气倔强,俊颊却泛开一抹可疑的淡红色。

  周恬心笑得更甜了,转向方兰珠,语气变得温柔。“我刚出差回来,听说你生病了,你怎样?好多了吗?”

  方兰珠怔怔地望着从高中时便认识的手帕交,胸臆一紧,泪珠蓦地成串碎落。

  周恬心吓了一跳。“怎么了?干么一见到我就掉眼泪啊?”

  方兰珠没回答,抱着好友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我好像……作了个恶梦。”

  痛哭过后,方兰珠慢慢拾回了冷静,虽然眼皮仍是红红地浮肿着,嗓音细碎而哽咽。

  两个女人并肩倚在床头,周恬心轻轻地揽着她,一下一下地拍抚她颤抖不止的身子。

  “什么样的恶梦?”

  “我梦见我结婚了,而且被利用得很彻底,丈夫娶我只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

  “得到什么?”

  得到伯父留下的养珠手札,得到她设计珠宝的才华,为他一心一意地筹谋,帮助他夺取家族事业的继承权。

  她整整被骗了五年,直到最后才痛彻心腑地领悟,自己从来没有被丈夫爱过。

  方兰珠用力咬唇,双手抚着揪紧的胸口,如果这一切只是南柯一梦,为何她的心会如此疼痛?彷佛碎了破了,被人拿利刃划了一道又一道,血肉模糊。

  这样的痛楚,太真实……

  “你梦中的丈夫该不会是叶文华吧?”周恬心问。

  她闭了闭眸,半晌,默默点头。

  “早就跟你说过了,那家伙怪怪的,以前分明就是个花花公子,怎么会突然对你一往情深呢?”周恬心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在她看来,叶文华本就是个浮华浪子,她从来不觉得他配得上自己最好的朋友。但一转眼,瞥见方兰珠黯然的侧脸,她不禁心软地叹息。“唉,好吧,我知道你爱他,爱情是没有道理的。你就当我小气好了,我嫉妒我的好朋友眼里心里只看得到他。”

  “……对不起。”方兰珠哑声喃喃。

  周恬心慌忙澄清。“我开玩笑的啦!干么跟我说对不起?”

  “我是认真的。”方兰珠定定地凝视好友,水眸氤氲,漫着薄薄的感伤的雾。

  她是真心觉得抱歉,在梦里,她婚后第三年,不知是谁传了一个影片档给她,她打开一看,惊觉那竟是丈夫和某个女人在床上翻滚的画面。

  灯光太暗,画面太模糊,她看不清那女人是谁,当时待她格外亲切和善的张琳听说这消息,表现出一副犹疑惊骇的模样,最后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自己曾经瞥见文华和恬心出入饭店。

  她自是不愿相信,但怀疑的种子依然在心田萌芽,不知不觉疏远了周恬心,到后来两人几乎不再往来。

  为了那样一个蛇蝎女子的谎言,她竟误会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白白葬送一段最珍贵的友谊,她真是笨蛋!笨透了……

  “兰珠,兰珠,你没事吧?”见她又眼泛泪光,周恬心慌了。“你该不会把那个恶梦当真了?那是假的,是梦!”

  真的只是梦吗?

  方兰珠强忍心酸,给了满脸担忧的好友一个淡淡的微笑。“那个梦……感觉很真。”

  “是假的!”周恬心加重了语气。“虽然我看那个姓叶的家伙不大顺眼,不过你也别因为一个梦就将人家定罪,你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又生病,才会胡思乱想。”

  “嗯,或许吧。”她柔顺地颔首,不想争辩,也没必要争辩。

  周恬心盯了她片刻,迟疑地问:“叶文华这几天没来看你吗?”

  “他跟他爸到美国谈生意了。”

  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他这次从美国回来,便会开口向她求婚了。她怔忡地寻思,心口又隐隐痛了起来。

  “工作归工作,起码也该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吧!”周恬心不满地抱怨。

  方兰珠闻言,冷笑。

  在“梦里”,叶文华同样不曾打电话关切她的病情,可她安慰自己他只是工作太忙,仍是一心一意地盼着他回来,在他求婚的那一刻,甚至感动得当场泣不成声。

  她真傻!

  在心底狠狠地嘲讽自己一番后,方兰珠扬起烟水双眸。“恬心,你说我是不是……很软弱?”

  “什么意思?”周恬心不解。“你怎会这样想?”

  她没立刻回答,沉默数秒,涩涩地扬嗓。“自从我爸去世以后,‘明珠楼’生意一蹶不振,我妈又生病开刀,子奇还在念书,帮不上忙,我一直觉得压力很大,很想找个人帮我分担,我实在不想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想有个人站在我前面,天塌下来也替我顶着。”

  所以,她才会那样毫不犹豫地嫁给叶文华,几乎可以说是感激涕零,他是在父亲去世以后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而她将他的到来视为上天的恩赐,将他当成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是能为自己披荆斩棘的骑士。

  她错了,错得彻底……

  “这不能怪你。”周恬心在她耳畔温情地低语。“任何人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都免不了会变得胆怯,而且你本来个性就文静温柔,连我同样是女人都觉得很想呵护你。”

  她摇摇头。“可是不能这样的,我不能只想着靠别人……”

  “兰珠!”周恬心柔声止住她,转过她肩膀,眼神温暖。“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有妈妈、弟弟,有我这个好朋友,还有……啧,虽然我不想说,不过叶文华是你男朋友,也该保护你的。”

  “我就是太想依赖他,才会……”方兰珠苦涩地顿住,看着眼前那张亲切关怀的容颜,忽然感觉胸口融融,流过一道暖意,像早春的阳光消融了冬雪。她紧紧握住好友的手。“恬心,人家说有个好姊妹比有个男人更重要。”

  周恬心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说,莞尔一笑,故意俏皮地眨了眨眼。“那是当然!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不准见色忘友吗?”

  “我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她自嘲。

  “哼,算你脑袋还灵光。”周恬心拿手指点了点她额头。

  “我不会再误会你了!”她神情真挚而热切。“以后不管谁跟我说什么,我都会听你解释,我相信你不会对我说谎。”

  周恬心愣了愣,倏地睁圆一双杏眼。“你什么时候误会我了?这意思是有谁中伤我什么吗?是谁?让他出来跟我对质!”

  “……只是比喻而已。”方兰珠忍住心头强烈的酸楚。“恬心,你知道吧?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虽然那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可在梦里她听信张琳的谎言,误以为好友背叛自己时,那沉痛的悲伤是那么清晰磨人,犹如昨日,而之后当她得知自己错怪了好友,心房更彻底成了一片沙漠,孤单而荒凉。

  “恬心,我好高兴再见到你。”她撒娇地揽抱好友。

  “怎么了?我也才去香港出差几天而已,有这么严重吗?”周恬心不懂她复杂的心情,依旧是平素那爱开玩笑的口吻。“感冒果然是病毒,一个人发个烧讲话居然会变得这么肉麻,啧啧,好可怕!”

  方兰珠含泪而笑。

  自从周恬心那天来探望她离去后,方兰珠开始说服自己那五年的婚姻生活只是一场梦。

  或许是她这几个月来忧思太深,对男友的爱情不敢全心信任,才会做了那样的梦。

  她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了,振作起来好好过日子,和弟弟一起接母亲出院,亲自下厨,一家人吃团圆饭。

  隔天,她和往常一样去图书馆当义工,再隔天,她陪母亲去逛街购物,然后约了恬心吃日本料理。

  叶文华一直没联络她,而她也下意识地逃避想起他,彷佛不想,梦中的一切就不是真实。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这天,她从早上醒来便不时觉得呼吸不顺,心韵忽快忽慢,神经紧绷。

  如果她记的没错,今天傍晚她会接到文华的电话……

  过了中午,她便一直心神不宁地盯着手机,黄昏,清悦的铃音响起,她却宛如听闻地狱的召唤,面色刷白,心一沉。

  指尖颤抖地滑了下萤幕。“喂?”

  “兰珠,是我!”高亢爽朗的嗓音。

  果然是他!她用力咬牙。

  “我刚下飞机,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我订了我们公司附近的那间花园餐厅,等下我会派我家司机去接你,我们八点见。”

  花园餐厅,八点钟。

  方兰珠闭了闭眸,右手紧紧掐握手机。她记得就是在这天晚上,他精心准备了一场浪漫求婚。

  他包下了整间餐厅,两人在月光下的庭园用餐,他大手笔地买了千朵粉色玫瑰,让人扎成一道艳丽的拱门,喷泉池里,漂着一盏盏烛光小船。

  他赞她是他的女神,赞她是他见过最美丽婉约的女子,他爱极了她,以月亮为证。

  他跪下来,献出一枚珍珠戒指,说只有世上最顶级的珍珠才配得上她的美……

  叶家的司机来接方兰珠去餐厅时,她依然恍惚地沉思着,她记得他求婚时的每一个细节,说的每一句话。

  会是梦吗?这一切难道是她幻想出来的吗?

  到了餐厅,餐厅经理亲自出来迎接她,带她来到户外的庭园,穿过一道粉色玫瑰拱门……

  她全身僵硬,瞬间断了呼吸,如雕像般冻在原地。

  “怎么呆呆站着?过来啊!”叶文华神清气爽地走过来,俊朗的脸孔盈满笑意。

  她怔怔地瞪他,这个男人,她曾那般执着地爱恋着他,为他付出一切……

  “是不是我这阵子都没打电话给你,你生气了?唉,你要体谅我啊,我去美国是谈生意的,我爸盯着我呢!整天儿女情长的,他一定会骂我不知长进。”

  “……”

  “好了,别气了,过来这边坐。”他亲热地牵起她的手,拉她入席。“今天我可是把这间餐厅包下来,准备了特别节目呢。”

  “什么节目?”她涩涩地问。

  “你等下就知道了。”他神秘地眨眨眼。

  她不说话,望着前方喷泉池里漂浮的烛光小船,满心苍凉。

  吃完饭,他让一旁伺候上菜的服务生退下,远方隐约传来了悠扬的小提琴声,而他果然单膝下跪,对她求婚。

  他说的每一句台词,包括送给她的这枚珍珠戒指,都跟她梦中一模一样。

  那不是梦。

  方兰珠木然寻思,她是真真切切地过了五年荒唐的婚姻生活,真真切切地死过一次。

  那,不是梦……

  “文华,你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想娶我?”

  “梦中”,她并没有说过这句台词,是重活一遍的她对他痛楚的质问。

  “怎么问这种问题?”叶文华略带轻浮的笑容微敛。“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

  “不是因为我有一本家传的养珠手札吗?”她睁大眼,仔细审视他表情的任何一丝变化。

  他霎时变脸,眼神闪烁。“你……你在说什么啊?你们家家传的养珠手札?那是什么?”

  “梦中”,他在婚前也是对这本手札只字不提,直到婚后,他才装作无意间从子奇口中听闻此事。

  她问过子奇,子奇却说是他主动探听的……

  这男人在说谎,瞧他闪躲的眼神,他明明就知道有这本手札!

  方兰珠胸口凝冰,一字一句自唇间迸落。“张琳同意你向我求婚吗?她不会跟你闹?”

  叶文华悚然大惊,有片刻仓皇,但很快地,他便冷静下来,伸手握住她肩膀,用他惯常用的那种亲昵又不失温柔的口吻低声哄她。“你怎么会知道张琳?是谁告诉你的?”

  果然不是梦。

  竟然不是梦!

  方兰珠蓦地笑了,笑声沙哑而尖锐,像钢刀在黑板上划出的音响,教人忍不住想掩住耳朵。

  叶文华眼里闪过震惊,表面仍强作镇定。“你听我说,张琳她是我爸的秘书,她就是……唉,我偶尔跟她出去玩玩而已,你别当真。”

  他要她别当真,是啊,她也曾软弱地期盼那一切只是梦,一场太过残忍的梦!

  可那不是梦,是她再也无法逃避的现实。

  方兰珠狂笑不止,这一刻,当她面对着这个背叛自己的男人,恨意霎时苏醒,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如前世临死前的大火熊熊焚烧,那么激烈,那么痛,泪水伴随着心头汩汩的鲜血流落。

  “兰珠,你别这样。”叶文华开始感到惊惧。“你疯了吗?”

  她疯了吗?

  不!她没疯,疯的是那万能的上苍,为何让她在被这男人作践得遍体鳞伤后,不肯干脆地了结她的性命,反倒给她重生的机会?

  老天爷期待什么?她又能期待什么?

  她不懂,真的不懂!

  唯一明白的是,她绝不能再上这男人的当,不许自己傻傻地再被骗一次。

  心,碎过一次就够了,那样痴傻的、盲目的爱恋,经历一次已太多。

  她不会再爱他了……

  “叶文华,从今以后再也别让我见到你!”

  如厉鬼般地撂下狠话后,她转身冲出餐厅,跌跌撞撞地慌不择路,来到车水马龙的街头,她踉跄地踏前一步,忽地,一辆深色轿车朝她奔驰而来,锐利的煞车声划破了周遭的空气。

  路人们震惊地凝步,同时往她的方向望来,而她软坐在地,惊恐地瞪着堪堪擦过自己身前的车头,不知所措。

  一个男人开门下车,迅如闪电地来到她身旁。“小姐,你怎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方兰珠惘然失神,鼻间嗅到一股熟悉的松木香,羽睫扬起,泪光莹莹中,她看见一张刀削般的刚毅脸庞,雕琢着森森冷意,她的心口倏然缩紧——

  “叶明琛,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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