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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楣女不好追》作者: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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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5 21: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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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叶子 于 2014-4-28 17:38 编辑

书  名:楣女不好追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安靖
出版日期:2014年3月6日

【内容简介】
傻兮兮的她,跟霸道男交往,肯定渣都不剩;
大咧咧的他,与娇羞女交往,先拉上床再说。

王佑希从小就是个楣运上身,衰事不断的女人,
只要跟她扯上边,肯定没好事发生。
别说跟男人交往,光是她要跟男人面对面,
她连正眼都不敢多看一眼,结果她鼓足勇气,
傻傻地跑去跟方硕这男人相亲,才发现,
别人眼中有为的好男人,其实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不但霸道蛮强,不懂甜言蜜语,还是个标准的大男人,
说一不二,教她连反抗都不敢,只能在心里气得牙痒痒的,
恨不得咬他几口。偏偏她什么男人不敢爱,
就是看上这个剽悍的男人,不管她要不要,
每次都很兽性地直接拉上床再说。虽然他不是腹黑男,
可压她上床时,总是半威胁半折腾地让她好不委屈,
只因为,这男人一心想要她乖乖跟他结婚,当他方硕的老婆。

链接:
http://www.yqtxt.net/thread-36916-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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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5 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楔子

  王立照在产房外焦急地来回走动着,如果不是医院里不能抽烟,或许他已经把身上的烟全部抽完了,他期待已久的小女儿,终于快要来到这个世界。

  但是就在他欣喜若狂之际,医生却忽地告诉他,小女儿的幼小脖子被脐带缠住了,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甚至连母体也会有危险。

  他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不幸的事。

  他焦躁却无从帮助正与死神搏斗的妻女,只能像只被惹毛的野兽一样,在门外来回走动。

  等了又等,仿佛等了足足一个世纪,产房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穿著白袍的医生走了出来,王立照急急地上前,抓住医生问着妻女的状况,“医生,我老婆她……她们怎么样?”

  医生对他点点头,“幸好脐带缠得不紧,母女都保住了,只是小孩体质有点虚,得好好照顾。”

  王立照闻言,差一点就哭了出来,然后他看到妻子被送到病房里,而女儿则被送到保温箱里头睡着,再三犹豫后,他先去病房看看妻子,接着才去看女儿。

  幼小的婴儿粉红粉红的,皮肤薄得好像一掐就破,即使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但王立照还是不敢用力呼吸,就像自己呼吸声太过大,会吵醒这个小家伙。

  这是他的女儿。

  王立照傻乎乎地笑开,看了又看,好一阵子后才乐陶陶地、依依不舍地回到妻子的病房。

  在门口,他遇上了自己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一生挚友,“阿赐,你来看看我的宝贝女儿吧,好漂亮啊,跟她妈妈一样。”他高兴地拉着挚友的手,兴冲冲地将向他展示自己可爱的宝贝女儿。

  只是他的欣喜没有让邵天赐跟着为他高兴,只见邵天赐沉重地轻叹一声,“阿照,你听我说,你这女儿……哎,怎么会选在今天还有这个时辰出生呢?

  你不知道,她这命盘太差了,八字太硬,克父克母,而且楣星落在命宫之上,这辈子可是大楣小楣不断呀。”

  闻言,王立照心都沉了下来。

  因为邵天赐可是一个精通命理的算命师,他的批算十有八九都是准的,不少的达官贵人特意地上门,只求得邵天赐批命。

  而今天,挚友却说他的女儿竟然有着一个不顺的命运,有哪一对父母不是希望儿女一生平平顺顺、大富大贵的?

  王立照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有这样的一个命运,所以他急急地追问着好友,“阿赐,这这有办法改吗?”

  邵天赐掐指推算了下,好半晌后才缓缓地道:“把宝宝的名字取为佑希,希望她一生平平顺顺,其他的……就得等着将来有一天,有个人帮他改变命盘。”

  “将来有一天?那是什么时候?”

  “哎,阿照,天机不可泄露,你只要相信我,把女儿交给我养吧,她待在你跟嫂子身边,不好。”

  王立照一滞,这女儿可是他盼了许久才有的,怎么可能因为怕被她克了,就将女儿送给人养?

  “不,阿赐,女儿我要留在身边养,她跟儿子一样,都是我的命根。”

  深知好友说一不二的性子,邵天赐也不再劝了,只是他深深地叹息出声,为了好友的将来,也为那个才刚出世便注定了会被抛弃的宝宝。

  第一章

  王佑希轻吁口气,带著有些疲惫的身体慢慢地从大楼里走出来,不过虽然身体是疲惫的,但是她的精神却十足的亢奋。

  原因无他,因为今晚在离开前,主管突然跟她说,她的节目收听率节节上升,在深夜时段里头,可以说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尽管主管说完后,就好像后头有什么可怕的怪物追他似的一瞬间溜走,但那逃不及似的躲避,却一点也没有打击到王佑希的好心情。

  她是一个深夜的电台广播员,她节目播出的时间是,每个星期一到五深夜十一点到三点这段时间,由于深夜是大多数人熟睡的时间,真正收听电台节目的人少之又少,所以能成为所有深夜节目当中数一数二的广播员,她又怎么可能不感到荣幸以及高兴。

  只是下一秒钟,她挂在一边的背包突然被人从后一抢,一道人影从她身旁掠过,她肩上的背包就不见了。

  王佑希先是愣了一愣,然后一点惊慌感觉也没有地追上前,问她为什么被抢了……她居然还能保持镇定、还敢追上前?

  其实不是她大胆,相反地她的胆子很小,可能只比老鼠大上一点点,一点小事都会惊得她整个弹跳起来,她的镇定、她的勇敢追上前,全是因为她已经被抢习惯了。

  如果自己平均一个星期被抢三次,且从不间断,那么被抢习惯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被抢而感到惊慌失措呢?

  而且王佑希有经验,只要她追上前,把钱给小偷,自己就能拿回背包。

  因为被抢习惯了,所以王佑希也很习惯将证件还有钱包分开放,钱包放背包,证件则放在裤口袋里,当然她的口袋里也会记得放上一点点纸钞,免得自己得落得走路回家的下场,但是今天因为她太高兴了,所以忘了要把东西分开放。

  钱没了是小事,但证件要去补办,可不是什么小事,思及那冗长繁复的手续,疲惫的身体突然充满了力量,让她像只灵巧的小鹿一样追赶在抢匪的身后。

  随着与抢匪的距离越拉越近,她微张小嘴想喊住抢匪,然后告诉他,他可以随便把钱拿走,但是证件必须留给她时,一条结实强壮的手臂突然横空而来,挡在了抢匪的胸前,一把就将前方的抢匪拦截,还让抢匪因为反作用力而仰身瘫平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不但让抢匪一下子就傻了,也让王佑希愣在几步之外,愣愣地看着那凭空出现似的高大男人。

  方硕皱着浓眉,一脚踩上平躺在地上的抢匪,不屑地道:“一个大男人,在深夜时间抢一个女人,你羞不羞耻啊?”

  抢匪回过神来,开始挣扎,可是踩在胸上的大脚力道十足,却了让他挣扎得像只翻不过身来的乌龟外,根本一点作用也没有。

  抢匪的脸开始涨红,脑羞成怒地怒骂:“干你屁事!老子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开口教训了?”

  方硕也觉得这个抢匪颇为眼熟,“才出来没多久,就开始想念里头的生活了,对不对?”他挑起唇,冷笑地问。

  抢匪又愣了愣,而后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张涨红的脸瞬间变白起来,冷汗也一颗颗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你……你……”抢匪觉得,自己出来犯案怎么不先看黄历?为什么好死不死,就遇上这个煞星?

  想当年也是方硕亲手将他送进牢里,一进就是两年,两年后出来,他的女人带着孩子跑了,而他也找不到工作,逼不得已下他只好重操旧业,再次当起抢匪。

  几次的成功让他以为自己走运了,没想到原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罢了。

  “很好,你记起我了。”方硕脸上的冷笑更深,大掌向地上的人伸出,“还不把包包给我?”

  抢匪死心了,放弃挣扎,将背包递上,放到方硕那只大得仿佛一手就可以捏爆他的头的手掌里。

  拎着背包,方硕看向那个一直站离他们几步之外的……女孩?

  那娇小的身子看起来比他最小的妹妹还要小,那双圆圆的眼睛里有些惊讶、有些怯意也有些感激,但她始终没有走上前道谢,又或者拿回她的背包。

  “你的背包还要不要?”方硕将背包举向前,粉色的拼布包包在空中晃了晃。

  王佑希犹豫了一会,上前从那只大掌上拿回自己的背包,而后又退回原地,好半晌后才以蚊蚋似的细小嗓音道谢,“谢谢你。”

  她迅速的动作让方硕挑了挑眉,他自问自己是长得浓眉大眼、正气一点,但还不至于让女孩吓得连走近也不敢的地步,突然见人家女孩怕成这样子,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好像喉咙被鱼刺鲠着的感觉。

  “我帮了你,可以证明我不是这家伙的同伙,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吧?”难得地,他开口问。

  其实刚刚完成了一件案件,他已经累得半死,只想早早回家洗洗睡了。

  只是他在走回家的途中,居然让他发现眼熟的小贼,而小贼的身后有一道身影紧追不舍,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一定是这个小贼又犯了案,抢了人家的东西,所以人家才会这样穷追不舍。

  当下那充沛的正义感便教他伸手一拦,将小贼拦下,只是没想到面对自己这个救包恩人,这女孩的反应会这么害怕紧张。

  知道他误会了,王佑希急急忙忙地开口,想要好好地解释,但是一开口,说出来的不是流利的解释话语,而是支支吾吾的否认,“不、不是的……”那语气软得好像是惧怕恶势力,被逼说出来的否定。

  不知是第几次,她痛恨自己在广播室里以及广播室外的巨大落差。

  许多人以为,身为广播员的王佑希一定是一个能言善道、说起话来流利不打结的人,但是恰恰相反,她的流利、她的侃侃而谈,只有在面对无人的空间,还有那支冷冰冰的麦克风时才会出现。

  在现实生活中的她,其实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小女人,其实这也不是天生的性格,只是因为她倒楣又克人的命盘,后天养成了她这个性格。

  根据干爹的话,她出生当天是几十人难得一遇的楣日,而她出生的时辰更是当天之中最差的时辰,她这命格真的可以说得上比大富大贵命更难得,她不但自己倒楣,连带跟她亲近一点的人也会被她克到,跟着她一起倒起大楣小楣。

  因为这个缘故,她的亲生父亲突然背负上一笔原本不属于他的债务,然后更是被毒贩杀害了,而她的母亲怕了她所带来的影响,二话不说地将她扔到孤儿院便决绝地离开了。

  干爹是父亲的挚友,舍不得父亲最宝贝的女儿被糟蹋了,所以将她从孤儿院里领了回来,细心地教养。

  干爹本身是一个术士,精通命理、岐黄之术,可以稍稍化解她对他的影响,但纵然如此,干爹偶尔还是会遇到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小楣。

  她的干爹都这样了,其他人更是连躲也躲不开,大楣小楣接连不断,长久下来让她不敢跟其他人太过靠近,也不敢跟人家互望太久,就怕对方会无辜受害。

  方硕帮了她,也让她免了去补领证件的麻烦,她打从心底里感谢他,但是同时她却不想因为她走霉运的缘故,害得方硕这个大好人随着她一起倒楣。

  因为王佑希觉得这个抢匪之所以会被方硕捉到,全是因为她的霉运传到抢匪身上了。

  是的,过去不少抢过她的抢匪,大部分都进了牢狱,少数没遇过牢狱之灾的,也会遇上大大小小的意外,最后也当不成抢匪了。

  当然,这些也是她偷听其他人间聊时得知的。

  不过被救命恩人误会了,她心里也不好受,所以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再次开口,“我、我很感激你,因为我被抢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没有人帮我把背包拿回来,你帮了我,我真的、真的很感激你。

  只是、只是我很倒楣的,跟我稍稍亲近的人都会跟着我一起倒楣,所、所以我才不敢靠近你……那个抢匪先生,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所以你才会被捉的。”末了,她还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对那个还躺在地上装死的抢匪道歉。

  闻言,方硕跟抢匪都有了各自不一的反应。

  方硕先是觉得她很可怜,被抢过那么多次,而且还没人帮她,难怪她刚刚追在抢匪后面而面不改色。

  接着听到了那“倒楣论”后,方硕先是不信,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以前遇到的一个算命的,当然他也有提及过有一种命格,不但那人会自己倒楣,连身旁的人也会一起倒楣,难道眼前的女孩,就是那个拥有这种衰命格的人?

  但是帮了她,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异样,他奇怪地皱起眉,打量着那个把头垂得低低的女孩。

  而原本装死的抢匪在听到这番“倒楣论”后,像条垂死挣扎的鱼一样弹跳了几下,口中愤怒地咆哮:“原来是你,我就在想我干了几票都没啥事,怎么一下子就会遇到这个煞星,原来罪魁祸首就是你!”

  脚下的动静让方硕的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加重脚上力道,压得抢匪再次静了下来,有怒不敢再言。

  听到这样的指控,王佑希的头垂得更低了,“对、对不起。”心虚的她已经待不住了,所以从背包里拿出一道符,伸手拦了一辆空的计程车,迅捷地坐了上去。

  方硕有些错愕地看着她逃命似的背影,忍不住垂下头问着脚下的人,“你刚刚有看到她手上的那道符吗?”

  抢匪也看到了那张黄澄澄的纸符,愣愣地抬起头,“那张符是不是保佑那个计程车司机,让他们不要出车祸?”

  四周突然沉默下来。

  好半晌后,方硕一手提起地上的抢匪,亮出一抹阴森森的冷笑,“现在你乖乖跟我回大牢蹲蹲吧,抢到她算是你倒楣!”

  这句话,抢匪没有异议。

  ◎       ◎       ◎

  难得有人替自己拿回背包,不用一大早去排队补领证件,王佑希心情很好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她便起床了,准备帮干爹做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自己跟平常一样再去补眠,直到黄昏起床,到菜市场采购第二天要煮的食材,回家煮晚饭,接着她便要准备回录音室工作了。

  俐落地切好食材备用,她开始煮菜,起初还好端端的,但一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走运,背包没有丢了,她便忍不住兴高采烈,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忘了自己还在煮菜。

  邵天赐走进厨房时,便看到自己的养女像被小鬼附身似的傻笑着,一个忍不住,伸手在王佑希的头顶用力一拍。

  “啊!”被痛楚召回神,王佑希可怜兮兮地看着邵天赐,“干爹,你起床了?”

  王佑希不喊邵天赐爸爸,是因为在她的心里,她的爸爸永远都只有王立照一个,邵天赐也不勉强她,所以退而求其次地要她唤他一声干爹。

  只见邵天赐一身仙骨,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脸沉了下来,开始像个菜市场的大婶,一手插着腰,另一手伸出一根手指戳着王佑希的额头说:“再不起来,我家的厨房就会被你给烧了,做饭就做饭,发什么呆?”

  王佑希不敢怒也不敢言地任由那根指头戳着,一脸苦兮兮的。

  其实戳着额头的指头没有用上多大的力气,只是如果她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邵天赐会更加生气,为了让他少生点气,她只好跟着装模作样,“干爹,我知错了,下次不敢了,不过我真的太高兴了。”

  见她认了错,见好就收的邵天赐恢复一贯仙人姿态,坐到厨房里的餐桌前,颇感兴趣地问着王佑希,“喔,什么事这么高兴?说给干爹听听,让干爹也高兴一下。”

  “干爹,我昨晚又被抢了。”

  邵天赐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对王佑希翻白眼,被抢算什么高兴的事?而且她一个星期被抢三次,他都已经听到不想再听了。

  “不过这一次居然有人帮我把背包抢回来!”这个是天大的喜讯,所以王佑希说得格外的兴奋,双手难得地上下挥舞着。

  “唔,这还真的是挺值得高兴的。”万年小楣女居然出现了救星,免去被抢一劫。

  邵天赐顿了顿,仿佛忆起什么似地伸手掐了掐,而后看着养女发起呆来。

  看着干爹难得发呆的模样,王佑希手痒痒地想学他那样,狠狠地往他头顶敲下去,但是她不敢,只好转身继续做菜。

  她很快就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做好,放到邵天赐面前,然后又盛来两碗饭。

  见干爹还是一脸的呆,王佑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双手合十,说了一句“感恩”后就开始吃起饭来。

  因为工作的缘故,所以他们一向早饭吃得最丰盛,午饭则是各自各解决,晚餐因为养生的关系,所以通常都是吃点清淡为主的汤食。

  邵天赐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王佑希,刚刚他想起了,她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也就是那个可以改变她命运的真命天子出现的时间。

  王佑希的真命天子,他已经推算到对方的命盘,同样天生带着硬八字,但福星落在命宫,一生平平稳稳,虽不能说没有起伏,但绝对不会有危及性命的劫数。

  最重要的是,这男人的命盘刚好补足了王佑希的倒楣命格,可以改变王佑希霉运不断的命运。

  邵天赐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可以向在黄泉下的老友有个交代,一时之间,他居然激动得无法言语。

  可是他一想到以王佑希的个性,还有那永远只在夜晚工作的广播员职业,他开始头疼起来,要怎么让她跟她的真命天子相遇呢?

  如果错过了这个男人,她之后不会再有姻缘,只能一辈子这样过了。

  邵天赐看着吃得高高兴兴的养女,突然觉得烦躁了。

  为什么他在这边为她烦恼着,愁眉不展的,她在那边却吃得高高兴兴,满嘴是油?就在他举起手,正要往那吃得摇头晃脑的女孩头顶敲下去时,一道灵光在他脑中闪过了。

  他想到用什么样的方法将她推销……不,是让她跟她的真命天子相遇了。

  那个方法十分简单,而且他有足够的人脉可以运用。

  “佑希呀。”邵天赐突然笑得十分的和蔼。

  而王佑希的反应是瞪大一双小鹿似的清澄大眼,戒备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邵天赐又怒了,怎么她用防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不能怪王佑希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虽然邵天赐是尽心尽力地养育她,让她成材,还替她化解过不少大劫。

  但邵天赐毕竟是个术士,是个算命的,他的想法总是跟一般人不太一样,所以每当他用这种和蔼的语气叫她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想起,有一次她被他骗去帮他捉鬼的事。

  那一次的经历刻骨铭心,也成功地让王佑希永远带着护身符不离身。

  似乎也记起自己干过什么“好事”了,邵天赐咳了咳,清了清喉头,然后再次端出和颜悦色的表情,“女儿呀、佑希呀,干爹帮你算过了,今年你红鸾星动,真命天子已经出现了,如果这次错过了他,你这辈子就只能孤独终老。”

  “哦……”王佑希点点头,不痛不痒的样子让邵天赐只想一拳给她敲下去。

  王佑希对婚姻从来没抱过任何的期待跟幻想,试问如果明明知道自己只会让身边的人跟着倒楣,她又怎么敢去危害其他人,尤其是自己爱的人?

  而且她知道,她的另一半并不是像干爹那样,擅长命理岐黄之术,不懂得怎样趋吉避凶。

  “你哦什么哦?我告诉你,这个男人你最好给我抓牢牢的,不要让他跑了,如果让他跑了,我就打断你的小狗腿,让你这辈子更加凄惨。”邵天赐恶狠狠地威胁,他知道不凶一点的话,这丫头绝对不上心。

  “哦……”这一次王佑希把威胁听进耳朵里了,但是她的疑问来了,“干爹,那个人是谁?”要接受她“荼毒”的男人是谁?

  “咳,我也不知道。”

  王佑希小鹿般的眼睛瞪得更大,如果干爹也不知道,那她的腿不就断定了?

  “不过没关系,我有方法让他出现。”邵天赐语重心长地对王佑希点头,“从下星期开始,你就开始去相亲吧。”

  相亲?这两字王佑希好像有听没有懂,等好一阵子,她终于想通这两字代表什么意思后,她顿时目瞪口呆,完全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让邵天赐一槌定音了。

  ◎       ◎       ◎

  邵天赐说她的命途坎坷,但王佑希觉得真正坎坷的不是她,而是跟她相亲的对象。

  她一面抱歉地看着第二十五号的相亲对象,听介绍人说,对方人品出众、相貌堂堂,而且还拥有一份正当高尚的职业,警察,这绝对是上上之选。

  只可惜再好的男人,在自己第三次踩到狗屎后,也维持不了冷静自持的态势,爆出了一句极难听的粗话。

  王佑希不怪他,很有同情心地原谅了他,毕竟教养再好,也禁不住连番的“狗屎运”吧。

  不过他这“狗屎运”已经算好的了,上一次跟她相亲的第二十号以及第十七号相亲对象,听说跟她吃完饭后就遇上了车祸,一个撞到头,有轻微脑震荡,另一个则是小腿骨折。

  还有第一号以及第十三号,他们跟她看完电影后,很不幸地遇上抢匪,身上的名贵手表,以及所有的钱统统都被抢走,其他的相亲对象,也陆陆续续地走了大小不一的霉运。

  在跟第二十五号相亲对象说完保重后,她急急地回家,难得地,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邵天赐居然在家,还在悠闲地品着香茶。

  “干爹,我可不可以不再去相亲了?”看着那些无辜的男人,一个又一个因为她的缘故而倒楣,王佑希于心不忍,替那些无辜的男人向干爹求情。

  “当然不可以。”邵天赐想也不想地彻底拒绝了,连个理由也不给。

  “但、但是他们个个都很倒楣……”而令他们倒楣的原因是她。

  邵天赐慢条斯理地喝下小巧功夫茶杯中的香茗,让茶香在齿颊之间游走,好一会后他才懒懒地回答,“他们都不是你的真命天子,被你克是理所当然的,倒楣更是正常无比的,如果是你的真命天子,当然是什么问题也没有,如果哪天你遇上这个男人,记得一定要死死地巴住他,不准放手。”

  王佑希何其哀怨,她又不是饥渴交加的狼虎之女,怎么会巴住男人不放?而且她的良心还是很不安哪,那些被蒙在鼓里跟她相亲的男人,何其无辜。

  “他们能跟你相亲,也是他们本身正在倒楣。”看得出她的纠结,邵天赐很“好心”地为她解惑,“你只不过是加深了他们霉运罢了,错不在你。”

  王佑希忧郁了,谁被评为“跟她相亲就是倒楣”还会觉得高兴的,而且她在加深他们的霉运呀,还错不在她?

  王佑希觉得,自己的干爹真的是奇人一枚。

  不过不论她再说什么,邵天赐铁了心如此,她无从左右,所以只能含着泪、抱着歉意,继续去荼毒那些无辜的相亲对象。

  她会把邵天赐给她搭计程车时用的符拿出来,给他们挡挡煞的,希望有用,哎……

  第二章

  方硕半倚在自己的床上,脑中闪过自己还在军队时的每一幕。

  从小到大,他都梦想着要成为一个像外公一样顶天立地的军人,所以当他小时候被外公送进军营特训时,他不像其他兄弟那么不情愿,反而享受得很,那也奠定了他长大后,进入军队的大方向。

  他不想用家世压人,也不想有人给他用特权,所以他央求外公,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士兵,让他跟其他没有背景的同袍一样,从低做起。

  或许他真的是天生注定要当一个军人,他的事业一帆风顺,从菜鸟一直往上窜升,直到肩上的枪伤断了他的军人梦。

  一次任务当中,他为了救被敌方发现的同袍,以身替对方挡下了一枪,枪伤刚好在他的肩膀上,之后经过医生的鉴定,证实他伤及了韧带,再也不能准确地瞄准。

  当时在军营中,他是一等一的枪手,不论什么样的枪到了他手中,他都可以灵活运用,而且他的枪法很准,是当时最出色的狙击手,每一发子弹都会命中目标,例无虚发。

  但那次的枪伤碎了他的军人梦,他的状况在军队里只是一个负累,外公打算将他转为文职,但他不愿意,主动地向上级请辞,完全脱离军队。

  在离开军营后,有一阵子他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不是过着什么醉生梦死的颓废生活,他只是很认真但却很失意地过着每一天。

  他身边的人全因为他而不高兴,尤其是母亲跟妹妹,为了他的事而掉了不少的眼泪,他不想让她们这样伤心,不顾家人的阻止,他搬出了老家,独自生活。

  在搬走后大概半年,他偶遇了很久以前跟他搭挡过的同袍,细谈之下,他知道这个同袍在离开军队后转到警队,而且是在警队里的走私缉毒科当侦查员,同袍知道了他的状况后,便邀请他加入他的队伍。

  方硕觉得也没什么所谓,所以便去了,或许是外公动用了一点人脉,他进入警队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他跟同袍在同一个队里当侦查员,渐渐地他发现缉毒科的工作,居然跟军队的某些任务有些相似,也开始产生了兴趣。

  他的生活重心有了寄托,人也渐渐回复到以前那样,家人对他也慢慢地放心了,再也不会怕他一时想不开,会做什么傻事了。

  虽然在警队中担任侦查员不久,但凭着以前在军队里学到的以及经验,他一连破了几件的大案,立下了大功,同袍为他高兴,然而同时也招来一些人的嫉妒。

  在军队里,他不曾遇过这样的事,因为大家同一个营、同一个队,个个情同手足,绝对不会在背后互扯后腿,但是在警队不一样,太耀眼出色的表现,却没有足够硬的后台,很容易就会出事。

  而这一次,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上级停职半年。

  因为嫉妒,他被人设计,让他差点在追捕嫌犯时失手,让嫌犯轻轻松松地躲过警方的追捕,逃之夭夭,即使上级相信他,但为了杜绝众人的谣言,他还是被停职,接受调查。

  这一次的打击比离开军队更加沉重,所以难以控制地,他特别地想念军队的生活,以及军队中的同袍。

  方硕已经很多晚都睡不着觉了,只要一阖上眼,他便会想起那几个嫌疑犯带着胜利似的笑容,离开他的眼前的那一幕,还有就是其他几个幸灾乐祸的同事,他们脸上的嘲笑。

  夜里太过寂静,静得仿佛让人喘不过气来似的,但他没有选择回去方家,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回去的话,只会让家人更担心。

  忍受不了这样的寂静,他打开了二哥特意替他装上的高级音响,不过他没有在家里放CD,所以只好打开收音机的功能。

  方硕很少听电台的节目,一来因为他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二来他也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去听。

  他试着调了几个频道,每一个节目都是在播放着音乐,不是流行乐、古典乐,就是摇滚乐,总之没有一个频道让他想停下来收听的。

  就在他想放弃,随便听着这个播放着柔和音乐的频道时,突然音乐声渐渐地变小,然后一道柔和的嗓音便透过音响,传入他的耳中。

  “谢谢各位没有离开收音机,继续收听我的节目,我是你们的节目主持人,希希。”柔和的嗓音,带着一种让人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的神奇效果,也让方硕靠着床头,静静地听着这个“希希”说话。

  “刚刚我们听完陈小姐分享她的感情路,虽然陈小姐跟她的丈夫在生活上总是有磨擦,但是只要彼此包容、彼此扶持,我相信陈小姐一定会幸福的。

  接下来,我会读出由一位听众Haha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Haha有在听吗?”希希低问着,顿了一顿,仿佛听到了听众的回应似的,她便开始念着那封邮件。

  方硕听着她用低柔的嗓音念着听众的邮件,虽然里头的内容其实只是一些生活的琐事,以前方硕一听到这些琐事,不是转身走就是用不太耐烦的态度听着,但当听着希希用她的嗓音念着这些琐事时,他竟然一点不耐烦的感觉也没有,只觉得听着她说话,心底便会平静得很。

  很奇怪的感觉,但方硕一点也不介意,他默默地听着希希念完邮件,然后分享一些自己的感受,再接连听了几通由听众打进去分享感受、分享经验的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然后他听到希希说:“各位听众,谢谢大家陪着希希度过今天四个小时,今天的节目已经到了尾声,明天同样的时间,我们再继续分享您跟我的心情,谢谢。”

  听到这句话,方硕下意识地看向那挂在墙上的时钟,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钟了,也就是说他躺在床上听着节目,已经足足有三个小时了。

  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他舍不得这节目这么快就完结,舍不得那道低柔的嗓音,时而开心、时而难过、时而同情、时而抱怨地分享着她与其他听众的心情。

  她的节目是四个小时,而他只听了三个小时,所以说,希希的节目是在十一点的时候开始的。

  难得地,方硕居然在意起节目开始的时间,甚至暗自地期待起明晚的来临。

  他躺在床上,阖上双眼,头一回没有忆起那些嘲笑的脸,只是想着那道低柔的嗓音,沉沉地睡着。

  ◎       ◎       ◎

  一连听了希希的节目近一个月,方硕这晚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在成为希希的忠实听众后,他曾经试过上网去查希希以及她的节目,但是结果只是知道希希的节目多以分享为主,听众们可以用简讯、写信又或者电子邮件寄信给她,她便会在自己四个小时的节目里念出来。

  但是其他有关于希希的资料,包括她的长相、她的个人资料,广播公司似乎不想张扬有关她的事,所以一律都保密了。

  这个结果虽然是让方硕有些失望,但一点也无损他每晚继续收听希希节目的好兴致。

  而今晚他之所以会格外的紧张,是因为他终于忍不住地把自己的经历,透过电子邮件的方式传了给希希,他不知道希希会不会抽到自己的电子邮件,只是抱着一试无妨的心态。

  但很幸运地,希希抽到了他的电子邮件。

  “今晚希希收到了一封让人特别愤怒,也让人特别心疼的邮件,为什么希希会这样说呢?因为这封邮件的主人,他的经历让人十分的心疼,最起码希希心疼了,而且也十分气那些诬害他的人。

  接下来,请容许希希给大家念出这封电子邮件,希希你好,我姓方,在以前是一名服役的军人,当军人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方硕靠在音响旁边,听着希希用着她低柔的嗓音,缓缓地念出他的经历,念到他受伤时,她的嗓音充满了心疼;念到他的失意,她的嗓音充满了难过;念到他重燃希望,她的嗓音充满了欣喜;念到他被设计陷害,她的嗓音充满了愤怒。

  心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样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心头有着暖暖的感觉,好像快要被溢满了,这样的温暖跟家人给予的不一样,那感觉更陌生,但也更让他倍感窝心。

  被停职以来的所有的郁闷,在听着她的嗓音、听着她的忿忿不平时,似乎一点点地被消除了,剩下的只有笑意以及暖意。

  “最后,希希,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做?是找证据为自己平反,还是等着调查机关替自己证明清白?”希希念出了他邮件最后的一句问题。

  为什么要问她这样的问题,其实方硕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他觉得,像希希这种天生爱和平、与世无争性子很舒服,会带给他惊喜的答案。

  果不期然,希希在沉默了一会后,缓缓地开口了,“方先生,如果你在听的话,那么希希给你的答案,就是凡做过坏事的人,一定会有痕迹留下。”

  方硕一怔,然后听到希希继续说:“找到这些证据,替自己澄清、替自己平反,你是无辜的,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误而赔上自己的前途,希希在这里祝福你,希望你会成功找到证据,还自己一个清白。”

  还自己一个清白,这句话格外的铿锵有力,重重地震撼了方硕的心。

  一个从声音便可以听得出很柔弱的小女人,怎么可能会道出这样有力又震撼人心的话语来,忽地方硕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深夜的节目,但希希的人气却不亚于在黄金时段播出的节目主持人。

  她是一个这样奇特的女人。

  方硕觉得,自己必须在处理好这件被诬陷的事后,当面去向希希道谢。

  而现在即使已经快三点了,正常人早就在这个时间呼呼大睡了,但方硕却半点睡意也没有,此刻的他精神饱满,犹如当年在军队中出任务时,两天两夜没睡也依旧不觉得疲累。

  欠他的,便得要全数还给他。

  方家的人并不是任人欺负的软脚虾,方硕亦然。

  ◎       ◎       ◎

  正如希希所言,凡做过坏事的人一定会有痕迹留下。

  即使不在职,但凭着旧同袍的帮助下抽丝剥茧,方硕在短短两个星期的时间里,不但替自己平反了,还一个清白给自己,甚至还揪出了一宗官贼勾结的丑闻。

  涉案的官员已经相继被停职调查,而方硕跟同袍因为立了大功,两人都破格升了一级,当下让更多的人眼红嫉妒,然而他们都只敢在心底偷偷地嫉妒,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

  方硕复职了,而且变得比以前忙多了,但这些都没有妨碍他每天晚上收听希希的节目。

  即使在加班查案,他也会打开随身的手机里的广播,戴上耳机,听着那低柔的嗓音,再一心两用地办案。

  这样的习惯很快就被同队的人知道,合作的时间长了,同队间的伙伴也渐渐熟络起来,偶尔也会在工作压力大时互相调侃几句,而他们最近最大的乐趣,就是在方硕听电台广播节目时打扰他。

  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节目,竟然会让他这么着迷,基于好奇,几个大男人也跟着他听了节目,然后希希又多了几个忠实的粉丝,一直到了节目完结,几个男人才依依不舍地关上手机里的广播。

  “嘿,老方,你有没有想过要去见见希希?”其中一个深深为这节目着迷的伙伴唐扬,以肘撞撞明显还没有从节目中抽出来的方硕手臂,一脸促狭地问。

  在他们几个当中,方硕可以算得上希希最资深的粉丝,方硕白了他一眼,对于这个像女人一样八卦的伙伴极度地无言。

  也为了这个原因,他是绝对不会让这些人知道,其实他已经向上级请了假,在这个案件完结后,他便会履行他的承诺,亲自到广播公司找希希,当面向她道谢。

  当然他也不会否认,他真的很想见见这个让他颇有好感的女人。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跟他一样,但他希望他们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去见希希,就好像是暗恋着人家的小伙子,将要去跟自己心仪许久的女生约会一样,期待又紧张。

  不只一次,他偷偷地幻想着到底希希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他猜她一定拥有一头柔顺带有光泽的长发,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鼻子,还有一张小巧的嘴巴,她白晰的小脸上,一定经常挂着一抹浅浅淡淡的温柔笑靥,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地想亲近,想待在她的身边。

  这样一个形象,不知道为什么,方硕总觉得自己一定是见过的。

  但记忆力一向挺不错的他,居然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又在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一个女性。

  眼见他突然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而且还突然皱起眉头来,原本还想跟他哈啦几句的唐扬,当下就收了这个心,不敢再去捋老虎须。

  要知道,捋老虎须他还有可能跑得掉,但去惹方硕,他觉得他应该会死无全尸。

  他还没有给唐家留个后,他还是乖乖地待一旁,别去惹方硕的好,可是不讲话真的很闷呀。

  唐扬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转呀转的便转到一旁一直不出声的另一个男人身上。

  这冷冰冰不爱说话的男人叫做王诺扬,是最近才调进他们队里头的,因为王诺扬总是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所以没事唐扬都不会去跟他说话。

  但奇怪地,王诺扬这几晚居然跟着他们一起津津有味地听起广播节目,虽然不明显,但唐扬还是发现了,在听着希希的声音时,王诺扬脸上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是柔和的。

  唐扬看得啧啧称奇,忍不住放弃方硕,凑近王诺扬身边,好奇地问:“那你呢老王,有没有想过要去见见希希?”

  王诺扬偏过脸,看了眼八卦兮兮的唐扬,好半晌后十分无话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难道怕希希其实长得像恐龙,是个绝代丑女,害你的幻想幻灭了吗?”按理说,王诺扬喜欢希希的程度应该不比方硕低才是,就连他也想去见见希希,王诺扬又怎么可能不想去见她。

  但说了这句话后,唐扬便后悔了,因为他四周的空气突然骤降十来度,冷得他皮肤上的鸡皮疙瘩全部肃然起敬。

  而冷空气的制造者,除了身旁的王诺扬以外,还有刚刚回神就听到他在批评希希的方硕。

  “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方硕拿起文件,走到另一张距离他最远的桌子坐下,继续跟另一个伙伴研究案子的进展。

  这句话也深得王诺扬的心,所以继方硕白了唐扬一眼后,王诺扬不白眼他,而是直接起身,扔下他自己一个人在原地,到另一张桌子坐下。

  唐扬猛地打了个冷颤,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有必要用好像他侮辱了他们女人的眼神,来凌迟剐杀他吗?

  唐扬觉得自己无辜极了,只可惜没有人同情他。

  第三章

  因为方硕心急地想早一点见到人,所以手上的案子很快就破案了,而方硕也如愿以偿地得了他难得的假期。

  向大哥借了一辆车子,他驶到希希工作的广播公司外面,一如既往地打开收音机,听着希希的节目,即使是等待漫长的四个小时,但听着她的节目,方硕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如果被自己的兄弟又或者是同事看到这样的他,一定会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方硕绝对不是那种会用几个小时等人的人,很多时候只要对方一迟到,他就会连五分钟都不等地转头离去,但是现在,他却像小女孩追星那样,愿意用四个小时去等一个深夜的广播员。

  一边听着希希的直播节目,四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关上收音机,他便看向大楼唯一的出口,等着自己期待已久的人。

  只是节目完结后三十分钟,也没有几个人从大楼走出来,而且走出来的只有男人,而没有女人。

  方硕等得有些焦急了。

  他知道希希的节目全都是直播,没有录音的部分,所以希希一定是在广播大楼里头的,但现在节目都已经结束了半个小时,她却还没有出来,方硕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再等了十分钟,越想越不对劲的他忍不住下车,准备进入广播大楼,亲自把人找出来。

  而在这个时候,刚好大楼里走出一个头垂得低低的娇小女人,让方硕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因为那个女人低着头,方硕只能看到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长直发,还有娇小的身形,完全看不到她的长相。

  但是深夜时分从广播大楼走出来的,只有她一个是女性,所以他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希希,他忍不住地走上前,想更近距离地打量她。

  只是一道黑影比他更迅速地冲向她,一把就抓过她肩上的拼布背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跑。

  方硕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作出了决定,他冲上前,俐落地用一记扑擒,将不长眼的抢匪扑倒在地,而一记狠狠的右拳,让抢匪无声无息地昏了过去,过程花不了五分钟。

  这抢匪的确是不长眼,因为被他遇到的关系,他今天晚上注定是见不到希希,还得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拎到警察局。

  拿回背包,他抬头看向那个女……孩,是的,女孩,而且还是那个在同一个位置、同一个时间被抢的女孩。

  “啊,又是你!”她显然也记起他了,瞪得圆圆的眸子,让方硕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莫名其妙感。

  “这才是我想问的,你怎么‘又’被抢了?”将背包递给她,这一次他没有被她灵活地上前、拿包、后退的动作给吓到。

  “我……我最近被抢的次数已经变少了。”可能是因为方硕语气中的无奈太过明显,王佑希小脸一烫,小手捉紧背包,急急地反驳,只是语气是一贯的轻飘飘,没什么力量,又小小声的,如果不是耳力不错的人,几乎是听不到的。

  怎么,被抢的次数变少了,已经算是了不起的事了?这个世道已经变得他也认不出来了吗?

  方硕瞪着再次垂下脸,只给他看头顶发心的王佑希,只觉得无奈感更深,然后他想起女孩上一次的话。

  也对,如果这女孩真的天生带衰的话,被抢的次数减少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所以他硬生生地逼出了一句恭喜,只可惜听在王佑希耳中,却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听来听去都像是在嘲讽她,而不是在真心地恭喜她。

  所以王佑希的脸更红了,感觉她快要燃烧起来一样,再也不敢留在原地,她急急地就想转身跑。

  方硕也知道自己可能惹怒了人家女孩,被抢了已经够难过了,还要被他语言中伤,多少有些弥补的意思,他伸手拦了拦女孩,好心地道:“现在这么晚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才将这家伙拎回警察局,你怎么看?”

  差点碰到他的手,王佑希惊了一惊,连连退了好几步,就怕自己会不小心将霉运传给他,“都说了我很倒楣,跟我靠近一点点的人都会跟着倒楣,如果刚刚不是我闪得快,你可能就要倒楣了。”难得地,她加重了语气,也加大了声音,以表示她现在真的很生气。

  只可惜蚊蚋般小的声音再加大,也只是像只刚断奶的小猫咪一样,还是软软的没什么力道。

  方硕搔搔头,他也没想那么多,反正他又不觉得她的霉运会那么厉害,可以让他跟着她倒楣。

  不是他自吹自擂,而是他从小到大,运气都比一般人好上一点,就像以前读书时,全班的同学吃着一样的便当,结果每个人都上吐下泻,全体食物中毒了,偏偏只有他没事,既没吐又没泻的,整个活蹦乱跳地令人眼红;又因为他的好运气,他居然能丝毫无损地领着一队人,走过地雷区,一个地雷也没有误中。

  如此好的运气,用算命的话语来说,叫做吉星高照,因为他出生当年刚好是吉年,而出世的日期与时间更是当年最好的,所以他这辈子可以说得上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只有一些小挫折外。

  “抱歉,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歉意而已,我无心嘲笑你,我只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唔,一次又一次被抢的人而已。”

  听得出他语气中的确有歉意,王佑希的怒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一下子就全灭了。

  她点点头,表示她收到他的歉意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还是不能坐你的车回去,我自己坐计程车就可以了。”

  干爹画给她的符只能用在计程车上,所以她搭计程车回家,遇上车祸的机率绝对比搭方硕的车来得小。

  她心意已决,方硕也觉得再坚持下去,只会让两人的情况更尴尬,所以只好伸手替她拦下一辆计程车,然后记下车牌号码跟计程车司机的名字,再让王佑希上车。

  “谢谢你。”她向他道谢,然后便关上车门,让计程车司机开车离开。

  在她离开后,方硕依依不舍地再看了眼广播大楼。

  深知自己今天晚上注定一无所获的他,在看了好半晌后,才慢慢地将手铐扣上抢匪的双手,接着一手拖着那个已经昏倒的抢匪,不管硬实的地面会不会撞伤抢匪,直直地把人拖上车,像扔垃圾一样地把人扔入后座。

  再从后照镜瞄了瞄大楼门口,确定再也没有人从里头走出来后,他才发动引擎,把后座的家伙送到警察局。

  ◎       ◎       ◎

  第二天晚上,方硕又去站岗。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执著于一个从不曾见过面的人,他想大概是因为这个人曾经在他最失意的时候,给过他帮助、给过他温暖,所以即使是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见到,但还是像个傻子一样地在夜风里等着。

  一如昨晚的,他坐在车里,开着收音机,听着希希低柔的嗓子,念着听众的来信,说着自己的见解以及感受。

  不管是男女情感之间的矛盾、家庭之间的冲突,又或者是人生上的难以抉择,希希总能把事情看个透澈,或许是旁观者清,但也可以说是她似乎看透了很多事,所以才能如此理智地看待每一件事情。

  比如他被污蔑停职的事,她可以如此坚定地鼓励他,要他去找证据给自己平反。

  又比如刚刚一个观众所诉说的情场困惑,身为一个背后的小三,她是该走还是该留,希希告诉却告诉这个听众,要别人爱自己,得先懂得尊重自己。

  希希又告诉她,跟了一个男人三年,可是男人却不曾履行曾应允的承诺,只用金钱来慰藉女人的心,这样的男人不会是真心的,如果真爱她,又怎么会舍得她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在妻子有事时,不言不语地扔下她?

  希希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缓,但方硕还是能听得出,希希是在心疼那个为爱受伤、为爱受苦的听众。

  接着希希放了一首老歌,柔和的音乐、慰藉人心的歌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地让人惆怅。

  方硕听着她低低柔柔的嗓音,不知不觉之间,四个小时的直播也到了尾声,可能是因为今天的话题大多都是沉重的,希希今天晚上的道别带了一点点的沙哑。

  心底莫名地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关上收音机,待在车子之中,默默地等待着那个自己一直想到见到、亲自向她道谢的人,只是等了又等,他开始怀疑,自己根本就不会等到那个叫做希希的女人。

  反而,他又在这样的夜里,见到了那个三番两次被抢包的女孩。

  看着那穿著白色上衣以及深蓝色牛仔裤的女孩,他下了车,黝黑的眸先是四周环视一次,确定不会有个不长眼的小贼冲出来抢她的包,他才慢慢地加快脚步,走近刚刚做完节目的王佑希。

  今晚的她,情绪格外的沉重,或许是因为今晚那个教人心疼的女听众。

  王佑希可以听得出,这个女听众其实也很痛恨自己,一直走不出那个男人给予自己的牢笼,那个男人给她予金钱、给予她事业、给予她爱情,然而却不肯给予她一辈子的承诺。

  这样的感情对一个女人而言,是一个可怕的梦魇,然而有些女人就是这样的傻,不甘心自己平白地在一个不是良人的男人身上浪费的青春,不甘心自己付出的感情犹如付诸东流,得不到回报。

  王佑希真的很希望自己今天晚上所说的一番话,那个女听众能听进耳中,好好想想,是不是该继续待在那个永远都不会给予承诺的男人身边。

  另一个教她情绪低落的原因,是自己接二连三地把相亲对象全克了。

  她努力地向邵天赐请求,威逼加利诱,但依旧没法子令邵天赐改变初衷,眼见自己每一次都让那些无辜的男人一个个地倒楣,她的良心真的非常非常地过不去。

  要到什么时候,这样的日子才能真正地离她而去呢?

  王佑希无奈地想着,只求邵天赐突然良心发现,知道这样害人家是不好的,主动给她停了那些没完没了的相亲就好了。

  轻叹口气,她半垂着头,默默地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方硕听着那声低低的叹息,一个古怪的念头便闪过脑中,教他忍不住地伸手拍了下那瘦小的肩膀,谁知道,身后的女孩却被这记突然的拍击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肩上压着的手掌,她一定会像只兔子一样整个弹起。

  甫惊未定的圆眸瞪到最大,转头看着身后的人。

  知道自己吓着了她,方硕收回手掌,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那个……很抱歉吓到你了。”他身边的女人大多都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雌,鲜少有像她这样惊慌失措的。

  即使柔弱如母亲以及妹妹,她们也只是表面柔弱,内里却坚强无比,所以面对这个像被吓坏的小鹿似的女人,方硕还真的有几分不知所措。

  “没、没关系。”好半晌后,王佑希被吓得紊乱的心跳才平缓下来,她按了按刚刚心跳过快而有些疼的胸口,慢慢地摇了摇头。

  听得出她这次的语气没有勉强,方硕也就相信她真的是觉得没关系,又搔了搔留着极短头发的脑袋,他问:“一直想问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是在这大楼里工作的吗?”

  不知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但她还是点点头,承认了。

  “那你是工作人员还是广播员?”虽然几次的见面,他们对话的次数并不多,但他还是能从那轻轻的话语中听到,她拥有一道相似于希希的低柔嗓子。

  总是在希希的节目完结后见到她,却见不到其他的女人离开大楼,太过频繁的遇见让方硕忍不住猜想,王佑希有可能就是自己一直等着的希希。

  会是她吗?

  “我、我……”一离开播音室,一离开那支麦克风,面对陌生人时的紧张再一次袭上王佑希,让她不禁结巴起来。

  方硕有点失望了。

  嗓音低柔好听,但是说话结结巴巴,语气更是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好,这样的一个女孩,要让人相信她是一个侃侃而谈的播音员,似乎有点像是天方夜谭了。

  “抱歉,我找错人了。”不忍见她结结巴巴,方硕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瘦小的肩膀,安抚安抚她紧张的心窝。

  知道这男人对自己没有恶意,王佑希的心也定了很多,但是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男人竟然碰了她,她惊慌失措地再次瞪大眼,一副天快要塌下来似的表情看得方硕一头雾水,眼光顺着她的眼神,落到自己正在一下下拍着她的手掌上面。

  大掌瞬间僵在半空,尴尬地不上不下。

  他只是很顺手地做了这样的动作,在家里,每当小妹难过失意时,他都会用这样的方式去鼓励安慰,所以他也很顺手地对着王佑希做了,完全忘了他跟她只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而已,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不太恰当。

  方硕有些窘地收回手,一句道歉含在口中,正要说出来时,却反倒被她一句又一句带着愧疚的道歉给打断。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会碰我的。”王佑希很焦急地说,一双小手开始在自己的背包地翻找着,企图找出干爹写给她的黄符。

  方硕有些错愕地看着她,然后他才缓缓地想起她的倒霉运,“你不用这么慌,我没事的,你看,我都见过你好几遍,跟你聊过几次天了,但我还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跟你讲话,你不要想太多了,把自己想成什么祸害似的。”

  可能是想像到她之所以会有这样惊慌失措性子的原因,方硕有些同情地安慰她。

  他知道,被人误会以及指责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一个这样柔弱的女孩,那难受的感觉必定是双倍计算的。

  听到他的话,王佑希惊讶地停下翻找的动作,从包包里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没有被抢被打劫?没有遇上车祸断手断脚的?没有被从天而降的花盆打中,昏个两三天的?没有走在路上踩到狗屎,或者被狗追着咬?也没有吃饭噎到、喝水呛到?”

  每听到一个问题,方硕就觉得心头上的无奈添加一分,对她而言,她的命到底有多硬,硬到可以克得人统统碰上以上的衰事?

  “没有,你说的那些全都没有。”的确,他的日子好得很,工作没烦恼,家里一切都安好,而且他还身体健康,没病没痛的。

  王佑希愣愣地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以致诡异的寂静弥漫在两人之间。

  方硕下意识地想摸摸脸,想看看自己脸上是不是突然生花了,不然她怎么会看得整个人都发起呆来?

  他被看得满身不自在,居然忽略了她的嗓音以及语气,跟每夜所听到的是那么的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王佑希久久才回过神来,因为二十几年来,难得遇上一个没有借用外力,就是邵天赐所写的保平安符咒,也没有被她克到倒楣的人,所以在一瞬间,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不会被她克到的男人……如果他跟她相亲的话,他就不会被克了吧?然后照干爹的意思,这个人会是她的真命天子?

  王佑希愣愣地看着高大的男人,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在臆想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真命天子,白晰的小脸瞬间红得好像煮熟了的虾子一样,红通通的,差点没冒出烟来。

  昏暗的光线没有让方硕察觉她的异样,只是觉得他很有必要找点话题来说,不过跟一个比陌生人熟上一点点的女孩,应该说些什么,他完全没有概念。

  最后方硕只好扯出那个自己最熟也最想知道的话题,“你知道那个播音员‘希希’吗?”怕她不清楚,还特意地说出节目播放的时间,“就是那个在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钟做节目的那个希希。”

  听到他的问题,王佑希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因为她就是希希,在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钟做节目的那个希希。

  被人在面前问着自己的事,当事人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真的是考验了她,只不过,看着方硕那双好像在黑夜里也能闪闪发亮的双眸,她忍不住地点点头,表示她认识他口中所说的希希。

  她没有撒谎,因为她的确是认识自己。

  “你认识她?”见她点头,方硕的眼睛更亮了,“我这两天就是想来找她,跟她道谢的,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她,你知道她离开了吗?”

  她还没有离开,而且还站在你的面前,这句话王佑希很想直白地对方硕说,可是莫名地,她说不出来,因为她总觉得,方硕下意识地将她排除在“她是希希”的可能性外。

  至于是什么原因,她猜得到。

  因为她在播音室里跟在播音室外,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没有人会将她王佑希,跟那个播音员希希扯上任何的关系。

  方硕的问题让王佑希觉得为难,因为她不想对着他撒谎,但是却也没有勇气在他面前坦承她就是希希。

  看得出她的为难,方硕眼中的兴奋也渐渐冷却了下来,“是不是公司有规定,不能将播音员的去向向听众透露?”因为这广播公司对于旗下播音员的隐私挺重视的,所以有这样的一条规定,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

  公司的确是有这样的一项规定,所以王佑希再点了点头。

  尽管是猜到了,但是猜测得到了证实,还是让方硕觉得很遗憾。

  但不管他能不能得到希希的资讯,眼前的女孩都有帮到他,告诉他他想要知道的事,所以眼见现在已经夜深,再过两个小时也快要天亮了,他觉得自己今晚还是没有机会见到希希,所以他便提议,“现在很晚了,不如我送你回家?”

  以前没送是因为两人不熟,现在两人都见过几次面了,也算得上是半个熟人了,所以他也很自然地回答。

  如果在不知道他不会被自己克到之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绝对不敢坐上方硕的车,让他送她回家的,但是在知道方硕不曾被自己克过后,心底蓦地浮现一种想要试探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好运,真的不会被她克到的念头。

  王佑希再次点点头,小小声地道了声:“谢谢,要麻烦你了。”

  方硕打开车门,让她上了车,然后发动引擎。

  ◎       ◎       ◎

  一路上,王佑希不敢开口说话,一来是怕打扰到他,二来也是因为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才好。

  而方硕则是努力地克制自己,免得自己忍不住地打探希希的消息,直觉告诉他,身旁的女人不是很愿意透露公司其他员工的资讯给他知道,而他的直觉一向都很准。

  低调的黑色跑车驶过鲜有人烟的街道,平稳地将王佑希平安送抵家园。

  王佑希看着家门,再回头看了看依旧坐在驾驶座上,丝毫没有异样的男人。

  她想了想,然后好像决定什么似的开口,“希希她……她在节目完结后,会留在大楼里准备一些资料,什么时候离开没有人说得准,有时候天亮,有时候留下一两个小时就离开了。

  所、所以就算你天天去等她,也可能等不到她的,如果、如果你有话想跟她说,我可以帮你转达。”

  她的嗓音低低柔柔的,虽然还是有点小结巴,但跟初初认识时,甚至与刚刚才见面时相比,已经进步了很多,方硕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那白白的发旋,忍不住地伸手揉了揉。

  头顶传来有力的揉弄,让她吃惊地抬起小脸,一双无辜的小鹿眸子困惑地看着他。

  “谢谢你,不过其实今天晚上是我最后一天的假期,明天我又要去上班了,所以大概不会再来等希希了。”虽然见不到真人,或多或少有点失望,心里头也有点惆怅,但方硕从来不是受一点点挫折就会失意的人。

  相反地,眼前女孩劝导的话让他觉得感激。

  “喔。”听到他不会再去等,那代表她不能在晚上节目完结后见到他,她有点失望,但一想到不让他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他想找的希希,她又觉得这样似乎很好。

  所以她朝他挥了挥小手,道别后就回家了。

  看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方硕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然而人都已经走了,难道他还去敲人家的门吗?

  自嘲地笑了笑,他再次发动引擎,回自己的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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