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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巧婢上龙床》(穿越升职计1)作者: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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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30 19: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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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叶子 于 2015-9-9 09:42 编辑

书  名:巧婢上龙床
系  列:穿越升职计之一
作  者:寄秋
出版日期:2014年5月30日

【内容简介】
狡狐帝王攻略──
精通开锁好手艺,打开他心房,帝王也变裙下臣~
于芊芊被送进晋王府中执行窃取兵符的任务,
听说她的对手晋王,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战鬼,
但就她观察,这男人却不如传闻中那般嗜血、残酷。
穿越来的她不懂古代的礼仪规矩,和他谈话多有不敬,
还大胆的指出他纵容刁奴恶行的过失,大言不惭对他说教,
尊贵的他竟没气得把她拖出去斩了,倒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于是,她这原本被冷冻的通房忽然变成他跟前的红人,
得到让众人妒忌的好差事,能亲近他,近身伺候更衣和侍寝,
不过他的温柔与宠爱让她颇为困扰啊,
目标的兵符迟迟找不到,自己的心却快守不住了,怎么办啦~
万一被他发现自己是细作的秘密,他会不会气得将她扫地出门?
谁知她在府里因心虚与愧疚感而发愁时,恶耗忽然传来──
他在战场身受重伤,如今只等着见她最后一面……

链接:http://www.yqtxt.net/thread-42466-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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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30 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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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风吹低云卷黄花,满地叶落。

  不催北风急,唯见秋桂挂枝头,徐徐金风,落空燕巢,泥干燕去,满目寂寥,来年又是新乳燕。

  入秋了,低垂的饱实稻穗金澄澄一片,一望无际的丰收景象,稻作的收割带来一丝丝青草涩味。

  一车车的稻谷如黄金一般运进城里,来年的生计就看这一季的丰收。

  兴盛的南国是得天独厚的宝地,国境之内有南北四条支流贯穿,多平原,少高山,南稻北麦,粮食不虞匮乏,来往的水路渔获量丰沛,织造、茶业更是兴盛。

  只要没天灾人祸,下个雨水患连连,或是河流干涸闹个旱季,也算得上国泰民安,国运昌隆。

  但是,人哪能没个三灾八难、七病八痛,何况是一个国运好得叫人眼红的国家,明摆着一块肥肉在眼前,谁能不垂涎三分,挖空心思想抢来占为己有。

  于是蠢蠢欲动的北国发动了,妄想吞下这块鱼米之乡,养活无数处于饥荒中的草原子民。

  可惜的是,他们以为文弱如女子的南人也有浴血的杀神,红缨枪在手,取人命只在眨眼间,两军交战,血流成河,成堆的尸体有如小山高,焚烧了三天三夜仍烈焰冲天,浓浓的血腥味渗入泥土里,三月不散。

  多次野心,多次战争,北国勇士被南人将士打趴了,一蹶不振,几乎是惨败收场。

  “喂,起来喝药了。”

  听到有几分冷意的低唤,腹部有些绞痛的于芊芊忍着想吐的反胃感,虚弱且无力的举高白晰透亮的雪藕臂膀,十分辛苦的捧住对方递来的青花绘莲枝双缠瓷碗,小口的喝着烫嘴又苦得难以入口的汤药。

  她想活下去,所以她必须喝下去,不管有多苦。

  纵使她在心里不知咒骂过几十回,从天上的神明到要命的苦药,以及一点也不平稳、一遇地面不平坦就颠得人七荤八素的红绸平顶马车,还有怕她死了、扯着她的头发猛灌药的“侍女”,其凶悍程度不亚于吃人猛虎。

  可是她无法反抗,因为她中毒了,想要活命就得任人摆布,实在悲摧得叫人掉泪呀!

  天哪!真的好苦,满嘴是涩死人的苦味,她发誓等好起来以后就要吃上一匣子糕点和蜜饯,冲淡口中的苦涩。

  人的一生很短,不吃苦,这是她一向奉行的宗旨,那就要对自己好,绝不委屈了自己。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要是你没能完成主子交付的任务,你那个十二岁大的弟弟也别想活命。”清冷的女音如淬了毒的刀刃,阴森透寒。

  “热,给我一碗加了牛乳的绿豆汤,要用冰糖熬出糖浆,用井水冰镇了再端来给我。”

  尽管已是立秋了,但热得让人薄汗轻发的秋老虎仍猖狂得很,坐在不透风的马车内,于芊芊闷出一身汗。

  不能说她嚣张狂妄,只是人善被人欺,打她一睁开大眼,情况便是她所不能理解的混乱,匪夷所思的事情犹如梦境,叫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的身子虚弱得很,一开始以昏睡居多,一日十二个时辰,她顶多清醒个一、两个时辰,被人强行灌药和喂食,而后再度陷入昏迷,不省人事,迷迷糊糊地感觉似乎身在烈火中焚烧,内外煎熬。

  如此日复一日,她终于渐渐恢复清明,有点力气自行坐立、躺卧,做简单的全身清洗,把闷了多日的臭味擦得一干二净。

  而这个名叫果儿的侍女是她睁开眼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数日来接触最多的人,虽说是贴身服侍她的侍女,可更像是在监控,不时以后娘面孔恫吓她。

  于芊芊没照过镜子,她想她应该有张不算差的花容月貌,甚至是艳丽无双的,否则果儿不会只敢暗下狠手掐她、捏她,用尖指甲刺她的肉,而是一巴掌打她的脸了吧!

  至于什么弟弟,不好意思,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拿他来威胁她起不了作用,她天生凉薄,不看重所谓的亲情,看顺眼的还能聊上两句,要不然只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何况自己并不是那个于灵儿。

  “于灵儿,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太容忍你了,别自以为是地上脸了。”有着北国人深邃五官的果儿强忍着掴她一掌的怒气,十六、七岁的面庞蒙上一层阴冷戾气。

  “既然都容忍了一路,也不在乎再多容忍几日,反正已入了南国国境,只消两、三日便到了驿站,让我容光焕发、光鲜亮丽的见人是你的职责所在,难不成要我瘦得不成人样,把公主的夫婿吓走,你好自个顶替?”若如此,她是求之不得。

  即使她身体不适到想抓狂,可是灵敏的双耳无时无刻不拉得长长的,好捕捉对己有利的讯息。

  由护送的百名卫兵的交谈中,她得知自己的身分是北国公主的陪嫁丫鬟,名叫于灵儿,地位低微得叫人欷吁。

  依照北国的传统,议亲的双方若是住得远,婚礼的安排长而繁复,一般女方会好意地先送上一至数个陪嫁丫鬟,名义上是照顾姑爷的需求,但实际上是替主家小姐弄清楚姑爷的喜好、摸明白男方的家里事,以防婚事生变、夫妻琴瑟不调、姑嫂不亲、妯娌不和、翁姑不喜等,还要把所有人的毛都抚顺了。

  成亲不是件简单的事,不单单是两个人凑合著过活,而是两大家族的利益结合,更遑然是国与国的联姻。

  于芊芊得知自己便是北国送往南国的通房丫头,和她一并被送予南人的还有两名女子,一个叫罗兰,一个叫镜丹,与她年岁相当,是标准的北国佳丽,而她却有南人血统,是早年因战争被掳到北方为奴的南国后人,因此拥有南人姓氏,以及南人特有的水灵清妍,不若北人壮硕、个子高 。

  于芊芊是纤细娇柔的,弱柳般的身形娇美可人,细腰纤纤仿佛一折即断,一双水媚大眼蓄满无限柔情,好似能将人吸入眼底,迷醉其中。

  这也是她被挑中的原因之一,因为她有北方女子所没有的清婉风情,惹人心生怜惜。

  后来两国频有战乱,身为打铁匠的父亲,不愿再为北国勋贵打造配刀,因此惨遭活活凌虐致死。

  于父过世后,于母也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丢下稚女幼子与世长辞,让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人世间受苦,跟着沦为身不由己的奴仆。

  “你当真以为非你不可吗?要不是你有一双灵巧的手,你以为主上会看中你?”果儿不屑的冷笑。

  灵巧的手……于芊芊看向纤纤十指,暗自感叹,原来不论身处何地,她的小小手艺还是为人所注目。

  “白糖蒸馍和糖蒸酥酪也上一点,我不禁饿,饿瘦了我,我会双手颤抖使不出劲,什么活也干不了。”

  “你……于灵儿,你胆肥了,居然连我也敢指使!”果儿愤然的沉下脸色,两眼迸出刀子般的冷光。

  她不是一般的侍女,她有武艺在身,能上马拉弓,射三里外的大雁,是公主身边最为得力的女官,她是官宦人家出身,可以不向七品官员行礼,地位崇高,宫中没人敢小看她。

  “公主是要你伺候我,可不是让你对我大呼小叫,如果我运气好一点,被七皇子收入房中,那我的好日子指日可待,你说得罪我会有什么下场?”威胁人谁不会,学都不用学。

  果儿淡栗色的双眼瞪得又大又圆,似乎要将她撕裂开。“你的卖身契还在公主手中。”

  卖……卖身契 

  一提到坑爹的那一张薄薄的纸,好不容易扬眉吐气的于芊芊脸蔫了,脸色有些黯沉,暗骂不公平的世道,把人当牲畜买卖。

  她有想过等身子好一点再自行逃开,相信以她现代人的本事与优于时下百姓的知识,要生存下来并非难事,若是她勤快些,说不定还能创下一番不凡的成就。

  只是她没想到这世界居然有奴隶制度,而且还有类似身分证的证明文件,若是没有到衙门注销奴籍,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奴,不能买屋置地,连做个小生意也不成,一经查获还会以逃奴论罪。

  于芊芊不是“本地人”,她从二十一世纪穿到这个不知名的古代,和她所知的历史完全搭不上边,根本是两眼抓瞎,她在震惊之余慢慢地摸索,试图厘清眼前的现状。

  于芊芊对于灵儿的记忆接收得不多,模模糊糊的,一知半解。

  于灵儿早就香消玉殒了,自觉此去南国只有死路的她在上路不久便服毒身亡,再活过来的于芊芊是倒楣走错路的孤魂野鬼,本来她应该去排队投胎的,谁知眯了一下眼,再睁目竟进入了这一具无主空躯。

  于芊芊的身世很普通,一对爱玩的少男少女初尝禁果,一不小心有了她这颗小禁果,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中学未毕业的小爸爸、小妈妈只得奉子结婚,把她给生下来。

  不过接踵而来的生活压力、家庭生计、育儿辛劳、养家的责任,让比孩子大不了几岁的小夫妻受不了,在苦撑了五年后协议离婚,没几年又各自婚嫁,有了新家庭。

  像是皮球的于芊芊被踢来踢去,有爸妈跟没爸妈没两样,后来乡下的爷爷奶奶看不下去,将可怜的小孙女接回身边,这才有几年的安稳,不用再居无定所,被人嫌弃。

  于爷爷是锁匠,善于打造各式各样的锁头,于芊芊耳濡日染下也对各种锁产生极大的兴趣,不过她以解锁为乐趣,不论于爷爷做出什么锁她都试着一一解开,乐此不疲。

  一老一少祖孙俩相处和睦,一个制锁、一个解锁,倒也有几分天伦之乐,闲暇时老小总蹲在门口玩锁。

  只是人上了年纪难免有病痛,于奶奶被检查出关节退化,脑部有逐步增大的肿瘤,小锁店养活三个人开支刚好打平,若再支付庞大的医疗费用便要捉襟见肘了。

  看到爷爷想把住了几十年的老宅卖掉好筹医药费,不忍心二老他日沦落街边无屋可住,于芊芊明知是错,仍一咬牙地下了决定,靠着一手开锁的天分潜入本地大户行窃。

  一开始真的只是为了爷爷奶奶的日后着想,谁知热衷解锁的她竟上了瘾,越偷越大,也越偷越有种莫名的兴奋,她沉浸于这种自我挑战,想开遍天底下别人开不了的锁。

  于是一沉溺就收不了手,由小乡镇到大城市,由国内到国际,欧洲、美国、日本,她偷遍世界每一个角落,几乎是无往不利,没有一样东西她偷不到手。

  直到她遇到蓝斯警官,一个正直且善良的国际刑警。

  一个偷、一个追,你追我躲的纠缠了数年,其中交手了十数回,每次她都如猫似的逃脱了。

  后来她觉得腻了,决定收手,才透过蓝斯警官的关系漂白,反过来以自身的才能帮助警方缉拿国际大盗,成果斐然,偷儿“灵猫”摇身一变成为警察的好帮手。

  不过她改邪归正的行为在同行眼中是叛徒,自然开罪了不少道上的同业,在一次缉贼的行动中她失手了,一柄冰冷的左轮手枪朝她太阳穴开了一枪。

  “于灵儿,你最好安分点,尽早完成主上的吩咐,别做多余的妄想,当一名弃子比死还可怕。”反正事成之后她也活不成,主上不会留任何活口给自个儿添堵。

  果儿口中的主上指的并非是她的主子阿兰公主,而是北国皇帝巴戈图尔,于芊芊被赋予的使命是以美色迷惑敌军主帅,伺机而动窃取调动千军万马的兵符送回北国。

  和亲是假,盗兵符才是真,那敌军主帅是南国七皇子、晋王南怀齐,相传他足智多谋,颇有才干,但情感淡薄,除了一手培植的亲信外,谁也不信任,他身边连半个丫鬟、侍妾也没有,防守得滴水不漏,让人不易近身。

  因此北国皇帝与南国某皇子合谋,以和亲为由将她这通房送进晋王府,以便能接近他。

  “泡壶龙井吧,我口渴。”于芊芊看似倦懒的一眨翼般的长睫,把向来自视甚高、看不起贱民的果儿气得两眼发红。

  她要利用有限的时间把身体养好,体内的毒在多日的治疗下排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补足气力,有强健的身体才能应付接连而来的考验,至少逃走时也要有体力。

  不过她不打算逃了,该死的卖身契是一大主因,而她也不急着投奔自由,谁晓得这一逃会不会万劫不复,她要先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静观其变,把自己安顿好了,再思后路。

  “……哈扎,拿碗烧开的水来,灵儿姑娘口干了。”咬着牙,果儿气得一拳往车壁击去。

  “是。”马车外传来男子洪亮的声音。

  不一会儿,水送来了,没有半片茶叶,是有点烫手的白水,清清澈澈的,还能看到碗底一枚青花纹饰。

  “果儿妹妹,我要喝的是茶,你不会连茶和水都分不出来吧?还有糕点呢?饿死我你吃罪不起。”能争取多少福利当然是多多益善,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自己,人生苦短。

  “我不是你妹妹,认清自己的身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丫头再敢挑衅,她不介意劈昏她。

  就在果儿忍无可忍,想一记手刀劈向于芊芊颈后时,马车车轮忽辗过一个水坑,车身微微的震荡,上下颠了好几下,车内坐着的几人因而东倒西歪。

  此时的于芊芊手中被塞了一碗热呼呼的水,只见她眼角一闪而过笑意,待震动停止,她手中的碗已是空的,水一滴也不剩。

  面上淌着水的果儿恶狠狠的直瞪她,已经有些许发红的面皮布满狰狞之色,似乎下一刻就要生生扭断于芊芊的白玉雪颈。

  “果儿姑娘,前方是晋王遣来的五百将士,要迎姑娘们入住驿站。”哈扎的声音有一丝丝紧绷。

  “于灵儿,你的运气不错。”果儿冷笑。

  是不错,她一向有该死的狗屎运。

  于芊芊手里藏了一柄镶宝石的短刀,是她从哈扎将军腰际顺来防身的。

  “可以休息了,记得烧一大桶热水送到我屋里,一身臭烘烘的见人很失礼。”

  “……知道了。”咬牙切齿的果儿沉下脸,车帘子一掀,跃下马车,身形潇洒。

  藉着车帘掀起的一角,于芊芊坐正身子,一双秋水般的眼瞳看向不远处阵容整齐的南国军队,暗暗思索着对上这样凛然的士兵,北国人能有多少的胜算,自己能否在这场尔虞我诈中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她不相信北国人的承诺,自己不过是随手可弃的棋子,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谁会在乎她的死活?

  而对南国人而言,她更是无足轻重,留她也好,不留她也罢,没人会拿她当回事,要是她不警醒点,可能很快就会成为乱葬岗上的一具白骨。

  所以她必须自力更生,首先是……了解她的敌人。

  “来了?”

  这一句“来了”出自一名面容清俊的男子口中,他立于黄土飞扬的城门口,眺望北门城墙,斑驳的石墙一如他多年前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墙底下多了野生的小黄花。

  当年,他奉皇命固守北方疆土,是众皇子中最早封王赐爵的,南宁侯嫡长女嫁为他的正妃,新婚不久他便派驻北疆,长年驻扎边境,从此归期遥遥无期。

  在这期间他回来不过三回,一是太后寿辰,一是母妃冥祭,另一次则是王妃难产身亡,留京的时日皆不长,多则月余,少则十天半个月,又得匆匆赶赴边疆。

  表面看来他南怀齐深得圣宠,年纪轻轻已是一代名将,手上雄师近百万,日后更是有享不尽的泼天富贵和无上权势。

  但是哪朝帝王会将最宠爱的皇子打发到冬日泼水成冰、夏季高热如火的不毛之地?每日忍受风吹日晒,与死亡对峙的刻苦生活,这对养尊处优的皇子而言无疑是流放。

  南帝忌惮南怀齐的势力,不让功高震主的他有即位的希望,想趁奢望的幼苗一冒出头便生生的掐断。

  满朝文武都晓得庸碌无为的皇上最疼爱的是皇后所出的五皇子南怀秦,他虽受封为秦王却未前往封地,一直待在京城内的秦王府,不时出入尚未有主的东宫。

  不过南怀齐也算是有本事,带着一干亲信奔往北疆苦寒之地,竟也能立下无数战功,赢取众将士的心,成为北疆一带赫赫有名的杀神,令敌军闻风丧胆,不敢轻易挑起战火,威名远播,远胜于朝中众皇子,更凌驾帝王之上。

  “王爷,您要等北国的侍女抵达,一同入城吗?”他的下属风吹柳一身军装,恭敬问道。

  “那边送来了几个?”南怀齐目光冷锐,浑身散发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

  “三名各具特色的美女,两名北国贵女,一名南国奴隶。”风吹柳不疾不徐的回报。

  “为何有南国人?”他冷冽的面庞闪过一丝戾色。

  “受早年战火波及,不少被掳的南人落地生根,成了受奴役的下等人。”同样的,北国的兵将若战败被擒,除了少数人被赎回外,大多不是立即处死便是判为军奴,从事最低贱的粗活,一辈子也回不了故国。

  “把北国贵女送回,留下南国奴隶。”他的晋王府不需要养无用的异国女子,浪费米粮。

  风吹柳一听,有些不解的愣了一下,“王爷,这样好吗?那些是阿兰公主的陪嫁丫鬟,拒之无礼。”

  既要和亲,他私底下又怎会不打探清楚?早在两国提出联姻一事,并由他迎娶北国公主为继妃,他的人马已渗入北国,将北国人的一举一动都查探得清清楚楚。

  尤其这和亲的主意是皇后和秦王主动提起,其中的用意可引人猜疑了,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若不深入了解,谁敢让敌人安睡枕畔间?只怕哪天夜里就高举起锋利大刀,手刃他的首级。

  南怀齐的布局不只在北疆,京城内外也有不少他的眼线和暗桩,他必须掌握住局势,绝不让有心人趁机而起。

  “无礼又如何?本王阵前杀敌时,可曾多礼的问一句该不该杀?”

  “话不是这么说,好歹是王爷后院的女人,美女不嫌多,软香温玉搂在怀里,说有多快活就有多快活,在床上降伏敌人才是男儿真本色。”反正一个是纳,两个、三个也是纳,何乐而不为。

  “你觉得快活就赏给你,一会儿把那两名北女带回府。”省得他费心担忧好好的晋王府被搞得鸡飞狗跳。

  剩余的那个南国奴隶想必也蹦跶不起来,不论是通房丫头或是北国奸细,没人接应又怎成得了气候,单独一院子关着也就省事了。

  南怀齐不打算收了北国公主送来的陪房丫鬟为屋里人,对于女色他向来不重视,也不认为男子身边该有数名温柔解意的女子为伴,他将所有的精力用于行军打仗上,情欲方面反而不那么热衷。

  娶赵小怜为王妃是不得不为,圣意难违,他对骄纵成性的妻子毫无好感,除了一尽为人夫的责任外,他连碰都不想碰她,这才在三个月婚假未完前便答应到北疆。

  赵小怜十五岁为人妻,十七岁难产身亡,在短短的两年当中,与丈夫同床共枕的次数屈指可数,一直守活寡似的等着不肯回府的丈夫,直到她阖上眼为止。

  赵小怜的生与死都是一则笑话,她活着的时候空顶着王妃头衔,真正该嘘寒问暖、怜爱有加的夫婿却漠视她的存在,人一亡故只有一口棺木下葬皇家陵墓。

  而今南怀齐又要迎娶新人,整个晋王府早就已没多少人还记得这位故去的前王妃了。

  “哎呀!别害我,我家的母老虎凶悍得很,为了能多活几日,属下只好含泪谢绝王爷的美意,家有悍妻日子难过呀!”假意拭泪的风吹柳一副悲愤样,实则打趣居多。

  年近二十七的他尚未成亲,曾有过三次订亲又惨遭退亲的纪录,这回与礼部尚书幼女的亲事已定了两年有余,准备此次回京一并办了,只是成不成还是未知数,他对成亲的意愿不高。

  其实前几回是他自个儿搅黄的,有心拉着人家的兄长喝花酒,或刻意等在未婚妻经过的路上,与人争花娘大打出手,不然便是“不小心”打断小舅子的腿,让亲家气得退婚。

  他是如意了,乐得在众多解语花中安慰受伤的心,反倒累得风家长辈四处向人赔礼致歉,颜面难看,为孽子的不孝背负骂名,也连累族中其他子弟的婚事。

  所以他从从容容的从军去,在好兄弟的庇荫下捞个官职做做,虽然他有个响亮亮的头衔—— 玄武侯世子。

  “军令如山,绝无二话。”晋王一言既出,断无收回。

  风吹柳一听,顿时傻眼,怔忡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欲哭无泪地赶快推辞。“王爷呀!你这是陷害,太无耻了,自己不想要的女人怎么能推给下属,没天理、没良心……”

  “本王这是赏给有功军士,你敢不收?”这小子想看他被女人逼得无处可躲,未免太可笑,他是不屑非不能也。

  一句话一堵,风吹柳脸色凝滞,有如生吞了两只蛤蟆,噎不下去,梗在喉咙口,还是得忍着恶心硬吞。

  “恭喜你,世子爷。”有些幸灾乐祸的四品参将温半城噙着笑,拍拍双肩往下一垂的风吹柳。

  “我送你一个,如何?有福同享,我对兄弟不错吧!”风吹柳的失意过眼即散,随即挤眉弄眼要与兄弟共享美人恩。

  他的手还没落在好兄弟肩上,目光一闪的温半城已闪到七步外。“王爷的赏赐,我可不敢夺他人之美,世子爷好生受着吧。”

  “你呀你,是不是朋友,这么缺德的事也做得出来,枉费我在敌人的战马下拉你一把!”他愤然地算起旧恩。

  “铁木山下横空一箭,我挡下了。”若是他未及时察觉,此时的世子爷是躺在灵柩里回京的。

  战场上一向是生死相搏、刀剑无眼的,下一刻谁生谁死难以预料,兄弟情义时而可见,能和同生共死的弟兄并肩作战,是荣耀,也是对得起自己,能守护家国,为君王尽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战,才不枉平生所学,一生无憾。

  只是用血肉之躯拚出战功,大丈夫当如是,可是把北国奸细弄回府里养着就太憋屈了,不能打,不能骂,为了两国情谊要和颜悦色的好生相待,明知对方心怀不轨还得好声好气的哄着,把人当稀世珍宝高高捧着。

  但这不是锦衣玉食供着,夜夜召寝就能了事,若一不留神让人钻出眼皮子底下,误了军国大事,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捧着脑袋谢罪还嫌轻,还得赔上一大家子的命。

  当年老玄武侯有救驾之功,才封侯爵,世袭三代不降等,只要不出什么杀头罪过,这一代的风吹柳还是能以世子之名继承爵位,继续风骚几十年。

  此时塞了两个北国美女给他,无疑是把他往油锅里推,看别人笑话他笑得很大声,巴不得落井下石的踩上两脚,可换成自己在油里煎,那是苦不堪言呀!不送出一个他气难平。

  偏偏他身边的人个个狡猾如狐,一见他有难不伸援手不说,还逃得比风还快,叫他不由得气闷交友不慎。

  “进城了,记得把你的女人带走。”一把系着红缨的长枪一拨,将两个斜目相视的男人拨开。

  风吹柳丧气的横眉瞪视英姿勃发的南怀齐,盼他能收回成命,“王爷,我们有过命的交情……”

  “走吧,再晚就和北国的车队撞上了。”翻身上马,马声嘶嘶,前蹄一扬,气势凛然。

  马如其主,威风凛凛,一身漆黑如墨,只四蹄雪白似云,马儿与主人心意相通,马蹄轻轻扬起,不等马上的男子扬鞭踢腹,便跳上护城桥,瞬间消失在众人眼中。

  “啧!把烫手山芋丢给我就能省下一桩麻烦事吗?无情无义,无情无义呀……”这笔帐先记下了,哪天被他逮着了机会,绝对会悉数奉还,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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